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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嘤穿着一身庄重朝服,未戴凤冠,只简单绾发,面色苍白却眼神锐利,在宫人簇拥下缓缓走来。

  她身后,跟着一队眼神冷肃、气息迥异于普通禁军的侍卫,那是直属于天子、不受任何人调遣的暗卫!

  看到太后和暗卫出现,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了几分。

  萧衍的动作也僵住了,持剑的手微微颤抖,看着苏嘤,眼神复杂混乱。

  萧彻心中一震。

  暗卫!她竟然动用了暗卫!她终于不再隐藏了吗?

  苏嘤目光扫过状若疯癫的皇帝,又扫过一脸“沉痛”的摄政王,最后落在跪了一地的官员身上。

  “深夜叩阙,聚众宫门,持械喧哗,”她声音平稳,却字字带着寒意,“你们,是想造反吗?”

  张御史等人浑身一颤,伏地不敢言语。

  苏嘤不再看他们,径直走到萧衍面前,看着他手中明晃晃的宝剑,和他那双充满血丝、几乎失去焦距的眼睛。

  “皇帝,”她声音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把剑放下。”

  萧衍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愤怒涌上心头,他嘶声道:“他们污蔑朕!皇叔他要害朕!太后!你要为朕做主!”

  “哀家知道。”苏嘤淡淡道,“所以,把剑放下。天子持剑与臣子厮斗,成何体统?”

  她的冷静像一盆冷水,浇得萧衍稍微清醒了些,他握着剑的手松了松。

  苏嘤趁机上前一步,看似是要安抚他,实则指尖极快地在萧衍某个穴位上一按!

  萧衍只觉得手腕一麻,宝剑“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苏嘤看也没看那剑,转向萧彻和众官员,朗声道:“陛下近日操劳国事,龙体欠安,偶有情绪激动,实属常情。尔等身为臣子,不思为君分忧,反而听信谣言,深夜惊驾,该当何罪?!”

  她先将皇帝的行为定性为“龙体欠安”,轻描淡写化解了“心智昏聩”的指控,转而问罪于叩阙官员。

  萧彻眼神一暗,立刻接口:“娘娘明鉴!臣等亦是忧心陛下,恐奸佞小人趁虚而入,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既然陛下只是龙体欠安,臣等便放心了。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看向那些官员,“张御史等人所言禁药之事,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还需彻查,以安民心啊!”

  他这是不依不饶,非要坐实皇帝的罪名。

  苏嘤看向他,忽然极轻地笑了一下,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王爷说的是。是该彻查。”

  她目光转向一旁吓得魂不附体的太医院院判孙大人:“孙院判。”

  孙院判连滚爬爬地出列跪倒:“臣……臣在!”

  “陛下近日龙体,是由你负责请脉。本宫问你,陛下可曾服用过什么不当之物?”苏嘤语气平淡,却带着巨大的压力。

  孙院判冷汗如雨,想起枕下那些要命的抄录纸稿,又想起太后可能知晓一切,他猛地磕头:“回娘娘!陛下……陛下绝未服用任何禁药!臣以性命担保!张御史所言,纯属污蔑!陛下只是忧思过甚,需要静养!”

  他必须咬死!否则第一个死的就是他!

  苏嘤点点头,又看向那几名被萧彻安排的“证人”。

  不等她发问,那几人接触到她冰冷的目光,又见孙院判已然反水,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连连磕头:“小的胡言乱语!小的被猪油蒙了心!是有人……有人指使小的诬陷陛下!”

  局势瞬间逆转!

  萧彻脸色终于变了!他没想到苏嘤竟能如此快地控制住太医院和这些证人!

  苏嘤不再给他开口的机会,直接下令:“将张御史及一干叩阙官员,暂时收押,待查明真相后再行处置。陛下受惊,需回宫静养。今夜之事,谁敢外传,以谋逆论处!”

  暗卫立刻上前,将面如死灰的张御史等人拖走。

  苏嘤又看向萧彻,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王爷也受惊了。夜深了,王爷先回府休息吧。朝中之事,待陛下龙体安康再议。”

  这是直接剥夺了他继续发难的机会,并暗示他,皇帝只是“欠安”,很快就会“安康”,他的算盘落空了。

  萧彻死死盯着姜缨,看着她苍白脸上那抹运筹帷幄的冷静,看着她轻易化解了他精心策划的致命一击,一股巨大的挫败感和……更深的迷恋如同毒蛇般缠紧了他的心脏。

  她又一次赢了。

  用他最意想不到的方式。

  他忽然想起她拍着他脸说的那句话。

  “疯狗……”

  他心底无声地咀嚼着这两个字,竟品出了一丝诡异的……亲昵?

  他缓缓拱手,垂下眼帘,掩去眸中翻腾的、更加黑暗的欲望。

  “臣……遵旨。”

  他转身,带着他的人,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