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然,你去哪儿了?我方才怎么找也没找到你。”

  纪璇拧着眉,偏头打量着卓然。

  “那个……”

  卓然看向她的眼神有些心虚,犹豫着开口。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纪璇抿着唇,秀眉紧蹙。

  “没什么。”

  卓然自己也不明白了。

  告诉主子的时候,主子的脸色似乎很平静,并没看出有什么怒意。

  可就是主子看着太冷静了,才更让他害怕。

  主子无论是受重伤还是杀人,都很平静。

  而今日知晓少夫人和皇上的事情后,更像是一汪死水。

  难不成是他猜错了?

  主子对少夫人没那个心思?

  毕竟他以为,这段日子里,主子对少夫人有点上心了。

  少夫人相貌身段出众,性子温软,温柔又贤惠,主子跟她成婚了两年,那样亲昵那样亲密。

  只可惜,少夫人也只是后宅女子,拘泥于小情小爱,见识浅薄。

  而且心也还太软,跟个菩萨一样,帮帮这个救救那个。

  跟以前在西域时见过的心狠手辣的姑娘一点儿也不一样。

  优柔寡断的,若主子跟她这样纠缠下去,早晚要成为拖累。

  思及此,卓然皱了皱眉,面色有些凝重。

  不过。

  也可能是主子觉得他们快要和离了。

  所以也不想管自己头上的帽子了?只要没被别人发现就当不知道?

  那他今日这般“告状”,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好吧,就是他自找没趣儿了。

  “少夫人,咱们回府吧。”

  卓然咧嘴笑着,更是觉得愧对纪璇,忍不住四处看了看,“不过今儿个还挺奇怪的,咱们来摘星楼的时候人太挺多的,这会儿人都怎么散了?

  还有……我怎么没见流苏?她去哪儿了?”

  纪璇扯着唇角,眉心微动。

  卓然当时醉酒,还不知道纪渊跟步小心的事情。

  她也懒得跟他说。

  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说出去反而还会污了步小心的清誉。

  摘星楼里自己的那些人她也都嘱咐过了,不会在外乱说的。

  至于那些碎嘴的客人,反正也不认识步小心,这骂名全落纪渊头上就行了。

  反正他是男人,说出去也不会掉块肉。

  “不知道,我们先走吧。那么大个人,丢不了。

  侯府、纪府、她想去哪儿去哪儿。”

  听她提起流苏,纪璇眉心拧紧,示意卓然跟自己离开。

  纪渊这么久还没回来,指不定已经找到流苏了。

  他们的事,她不管了,也管不了。

  纪渊愿意做冤大头,她也无能为力。

  她原本是打算将步小心一起带回侯府的。

  但是这事儿若不提前告知殷绪,跟他知会一声,恐怕步小心就算跟着去了,也要被赶出来。

  如今她是真明白了。

  殷绪是个生性多疑的人,而且又有“谋逆之心”,之前她们院子里人少之又少,就是因为他怕人多眼杂,一不小心发现什么,坏他的事。

  而且他睡眠浅,警惕性极强,夜里不愿意跟她同他而眠,办完事就走,指不定就是怕他自己梦里说什么胡话被人发现。

  纪璇轻叹着。

  如果殷绪不同意,就只能先让步小心去仁心堂跟着程玉蓉了。

  等她和离后出了府,再让步小心跟着自己。

  她觉得自己跟步小心还挺投缘的。

  原本她想问一下她跟踪阮姨**事情,但今儿的事一发生,想着她心情不好,便没敢多问。

  只能过两日,待她敞开心扉了,再问问她。

  ……

  天色昏暗,又下起了小雨。

  雨是傍晚时下起来的的,刚开始还只是零星几点,后来下的密了些。

  刚过酉时,殷绪整理完卷宗,负手而立于窗前,他抬眼看着灰蒙的天空,眼眸晦暗森冷。

  不多时,他换了一身常服,从门边拿起乌木伞,缓缓起身往外走去。

  雨下的有些急,男人玄色锦袍下摆沾了些泥渍,却丝毫不损男人的矜贵与冷然。

  “大人。”

  刑部大门被打开,门口穿着斗笠的差役朝他躬身行礼。

  “嗯。”

  殷绪神色漠然,撑着伞缓缓朝马车走去,却在瞥到一些微弱的光亮时脚步微顿。

  不远处的廊下,绣着的缠枝莲月白色襦裙的女子蹲在廊柱旁。

  她双臂紧抱着膝盖,还将脸埋在臂弯里,脚边放着一盏灯笼,看起来像是被遗弃的小猫一样。

  烛火在这寂静的冷夜里泛着丝丝微光。

  殷绪眸子沉了沉,往廊下走去。

  “在等我吗?”

  男人站在那人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她,声音虽清冷却又不自觉添了几分柔意。

  流苏慢慢抬起头,视线从他的衣摆缓缓上移,最终落在男人冷硬俊美又轮廓分明的脸上。

  “姑爷。”

  她扯了扯唇角,哽咽开口,声音嘶哑,带着几分颤音。

  殷绪皱了皱眉尖,眼底是一闪而过的诧异。

  他还以为是纪璇……

  毕竟之前,雨夜后,太晚归家。

  虽然他自己有侍卫有马车,纪璇也会乐此不疲来此处接他。

  想到之前的事情,蓦得,殷绪嗤笑出声。

  “你在等我?”

  他缓缓道,幽深眸光落在流苏泛红的眼尾上,目光平静淡然。

  流苏点了点头,却又微微摇头,鼻尖泛着红,这会儿眼睛都哭的肿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了,不知道该去纪府还是该回侯府。”

  流苏哽了哽,眼泪又落了下来,她伸手,白、皙的指尖落在男人玄色下摆轻轻扯着。

  殷绪眉心微蹙,他垂眸,视线落在衣摆上,声音清淡,“发生何事了?”

  “阿璇疏远我,不愿意同我交心,就连纪渊也不要我了,他背叛我,和别的女子在一起了。

  我看到他们躺在榻上,那样亲密的搂抱在一起,什么都发生了……”

  流苏声音愈发哑了。

  “我不想回纪府,每每回去,我娘都在关心阿璇,也不想回去见到纪渊。”

  “可是,回了侯府,阿璇也不待见我,那个和纪渊在一起的姑娘还是阿璇介绍给她的。”

  “阿璇说我配不上纪渊,说我跟他不合适,她还因为我跟姑爷你熟识,便在阿渊面前毁我清誉,说我……”

  流苏哽咽着,再没有开口,肩膀却颤个不停,一脸委屈的看向眼前男人。

  闻言,殷绪微微蹙眉,声音清冷低沉,“她说你什么?”

  “阿璇告诉纪渊,说我爬上了姑爷你的床。”流苏忍不住抽噎着,再次将脸埋进臂膀间,声音越来越哑。

  “她还说,我早就是你的通房丫鬟了,被你用了身子……已经不干净了。”

  流苏仰头,泪水顺着眼尾落下,她伸手攥紧男人的衣摆,继续哽咽道。

  “所以纪渊嫌弃我,和那个步姑娘在一起了。而且,今**们饮酒后,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