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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陈淮民接过陈淮安递来的香烟,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标志性的笑容:"老二,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村里到处都在传,说你媳妇把你家底都骗光了?"

  看着大哥永远笑眯眯的模样,陈淮安心里五味杂陈。对这个大哥,他向来敬重有加,可是——

  咬人的狗从来不叫。

  永远笑脸相迎的人,心思往往最深。

  记得七岁那年,他被过继给没有子嗣的堂大伯。才过了一个礼拜,就被父亲硬要了回来。在堂大伯家那短短几天,大伯送他进了学堂。被要回来后,堂大伯还特意去找爷爷奶奶说情:"这孩子聪明,是块读书的料。让他继续念书吧,实在不行,学费我来出!"

  可读到三年级时,大哥就开始在爷奶面前嘀咕:"家里这么多张嘴吃饭,多一个读书就少一个干活的人。读书还费钱......"堂大伯虽说愿意出钱,可爷奶哪能真要?他们丢不起这个脸。

  更何况,连长孙都没读书,哪轮得到老二?

  爷奶是老封建,最看重长孙。结果小学才读了三年,陈淮安就被迫辍学了。这些往事,还是后来和家里闹翻后,从村里长辈那儿听说的。大家都私下议论:"别看他整天笑眯眯的,个子不高,鬼点子可不少!"

  老话说得好:"矮子矮,一肚子拐!"

  家里子女对他这个二叔的态度,还不是全看他们父亲的意思?既然已经闹翻,他也懒得再追究这些陈年旧事了。

  太多往事,陈淮安如今已不愿再提。其他几个弟弟和两个妹妹和他反目,背后都有这个大哥在挑唆。

  "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问这么多做什么?"陈淮安给兄弟们挨个递烟,语气冷淡。

  听到这话,从小脾气就火爆的老幺陈淮江顿时不乐意了:"二哥,你这话我可不爱听!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们二哥的份上,我们大老远扔下地里的活跑过来,就为了看你笑话?"

  "当初大哥怎么劝你的?就算你没儿子,过继一个给你,总比养别人的儿子强吧!现在可好,人财两空!"

  陈淮安沉下脸来:"我说什么了?你火气这么大?如果这是你关心的方式,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陈淮民立刻又摆出和事佬的架势:"老二,你也知道老小就这急脾气,他不是担心你嘛!"说着狠狠瞪了老幺一眼,"我早就说了让你别来别来!你这张嘴从来不会好好说话,明明是关心二哥,可说出来的话能把人气死!"

  "是啊他二叔,"大嫂谢晓丽连忙笑着打圆场,"老小这性子你也知道的,别跟他计较。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要是不来看看,村里人该怎么看你这几个兄弟?反正现在地里的秧苗都插完了,其他活也不多,耽搁两天没事的。"

  这时陈月带着唐诗雅搬来两条长凳:"大伯、大娘、三叔......你们坐。屋里太小,就在院子里坐吧。"

  "阿公坐!"青青吃力地搬着小板凳喊道。

  陈淮安脸上这才露出笑意,接过板凳把外孙女抱起来:"我大孙女真懂事,知道心疼阿公是不是?"

  "老陈,那我先走了。"刘师傅见状说道。

  陈淮安连忙挽留:"吃了饭再走,一会儿就到饭点了。"

  "不了不了,你家今天来客人了,改天吧。咱俩什么时候吃饭都行。"

  "师父,我也先回去了。"黄海波跟着说。

  "回去干什么?一起吃饭。"

  黄海波连连摆手:"算了,改天吧。咱俩什么时候吃都行。"

  望着黄海波和刘师傅远去的背影,陈淮安转身看向满院子的"亲人"。既然知道他们的为人,他自然不会主动联系。可如今他们找上门来,而且这个时候还没彻底撕破脸皮......

  明明不想面对,却不得不面对。

  看着这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陈淮安在心中轻叹一声,缓缓坐下:"既然今天兄弟们都在,咱们就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说实话,自从我离开家这些年来,兄弟几个从来没好好交过心。"

  其他三个兄弟不约而同地看向大哥陈淮民。

  陈淮民挑了挑眉,依旧笑眯眯地点头坐下:"好!老二说得对,这些年咱们兄弟五个确实没怎么交心。今天正好说说心里话。"

  陈淮安点点头,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大嫂谢晓丽身旁那个抱着小女孩的妇人,微微蹙眉,随即一边回忆一边缓缓开口:

  "当年咱家多穷,就算是最小的小江应该也记得——我虽然没在父母身边照顾二老,但自问这个儿子已经尽了最大的孝心,问心无愧!走到哪儿,都没人敢说我陈淮安不孝顺。"

  "作为兄弟,我也算对得起大家。天底下很难找到像我这样的。毕竟是兄弟,不是父母,其实我根本没有多少义务照顾你们。"

  "不说别的,就拿老大来说,你在家对三个弟弟和两个妹妹照顾了多少?"

  陈淮民脸色微变,随即摆出羞愧的表情:"老二,你这是在怪大哥?大哥要是有你那么大本事,能不照顾弟弟妹妹吗?大哥一年到头在地里刨食,就算想帮也有心无力啊,能把一大家子养活就不错了。"

  “大哥这话说的,怎么让我听着感觉别扭呢?”陈淮安轻笑着说道,“什么叫做没有能力?有能力就和我一样,给你们盖房子,娶媳妇!没有能力就去做没有能力的事情!做事的话,心意到了,那就行了!大哥,你说我这话说得对不对?不说其他的,村子里面最近这几年在背后编排我的话,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为什么大哥和兄弟几个,没有站出来帮我解释一下呢?”

  “祭祖的时候,我没有做主桌,兄弟几个为什么没有站出来?没有儿子,就不能坐主桌?侄子门前站,不算绝户汉!”

  “还是说我,我那十多个侄子,那都不认我这个当二伯和叔叔?等我百年过后,就连一张纸钱那也都不愿意烧给我?”

  看着陈淮安脸上的讽刺之色,陈淮民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了起来,陈淮安也没有在意,继续说了起来,“这些年下来,兄弟几个娶媳妇,盖房子,这生孩子,我那一次不是出大礼?花在兄弟几个身上,每个人不说一万,五千块钱,怎么说也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