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宅的压抑气氛几乎令人窒息。柳依依的眼泪和母亲的叹息，像一张无形的网，缠绕得韩彦心烦意乱。
他小时候就是厌烦那样的环境才只身一人回长兴县跟祖父祖母生活，从小他跟父母相处的时间就不长，母亲常常抱怨他不够孝顺体贴，但她的孝顺体贴是要事事顺从，他办不到。
这日晚饭后，柳氏又将韩彦唤到房中，柳依依则避到了隔壁，但那扇虚掩的房门，显然无法隔绝声音。
“彦儿，”柳氏拉着儿子的手，眼圈微红，“你瞧瞧依依，这两日茶饭不思的，人都瘦了一圈。她对你的一片心，天地可鉴。你便真是铁石心肠，也该软一软了。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今日务必给娘一句准话。”
韩彦深吸一口气，抽回手，退后一步，神色平静却异常坚定地躬身行了一礼：“母亲，儿子的心意，今日便向您禀明。儿子……心中已有所属，无法再接受表妹的情意。还请母亲回绝舅舅家，莫要再提此事，以免误了表妹终身。”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柳氏目瞪口呆。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像是用手捂住的啜泣。
“你……你说什么？”柳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心中有人了？是谁？是哪家的千金？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莫非是湖州府哪位同僚家的闺秀？”她一瞬间想到了许多可能，唯独没想过儿子会自己看中什么人。
韩彦直起身，目光坦然：“并非湖州府千金。她……是长兴县本地人氏。”
“本地人？”柳氏的眉头瞬间拧紧，声音拔高，“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女子，竟让你如此鬼迷心窍？彦儿，你如今是县丞！你的婚事关乎韩家的脸面，岂能如此儿戏！莫非是那等攀龙附凤、不知廉耻的……”
“母亲！”韩彦厉声打断母亲的揣测，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请您慎言！她绝非那样的人。她家世清白，人品端方，聪慧坚韧，于儿子有相助之恩，于长兴县百姓亦有贡献。儿子敬她、重她，心仪于她，并非一时冲动。”
他还没跟岁安表明心意，其实不该这样说出口的，但是如果不直接言明母亲会不依不饶。
柳氏见儿子如此维护，更是气急败坏，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好啊！好啊！我辛辛苦苦生了你，为你筹划，为你操心，如今你翅膀硬了，竟被一个乡下女子迷得失了魂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她开始哭诉自己的不易：“娘在韩家这些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不容易因为你才挺直了腰杆……就指望你娶一门好亲事，让娘也能彻底扬眉吐气……你倒好，竟要自毁前程！娶一个村姑，你让湖州府的人如何看你？让你父亲如何看待我、看待你？让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兄长看笑话吗？你这是要**命啊！”她哭得伤心欲绝，仿佛天塌地陷。
若是从前，韩彦见母亲如此，或许会心软妥协。但如今，他深知自己想要什么。
他沉默地听着母亲的哭诉，待她哭声稍歇，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母亲，您的辛苦，儿子铭记于心。正因如此，儿子才更想娶一位能真正与儿子心意相通、并肩同行之人，而非一个仅仅用来光耀门楣的摆设。”
“您说前程？儿子的前程，是靠在长兴县实打实的政绩挣来的，而非靠姻缘裙带。娶了她，儿子依旧是韩彦，是朝廷的县丞，只会更加勤勉于公务，守护一方安宁。”
“您说韩家脸面？脸面不是靠攀附得来的，是靠自身立得正、行得端挣来的。儿子认为，娶一位贤德之妻，远胜于娶一个空有门第的愚妇。”
“母亲，”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柳氏，“儿子并非不孝。正因孝顺，儿子才不愿在终身大事上欺骗您、敷衍您。儿子所选之人，或许此刻您无法理解，但儿子相信，假以时日，您会看到她的好处，会明白儿子的选择没有错。”
柳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儿子，眼泪流得更凶：“你……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我不管她是天仙还是什么能人，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允许你娶一个村姑进门！”
韩彦知道一时无法说服母亲，便不再争辩，只是深深一揖：“儿子心意已决。表妹之事，绝无可能。还请母亲歇息，儿子告退。”
说完，他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无视了身后母亲压抑的哭声和隔壁那扇门后更加清晰的啜泣。
走到院中，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虽然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真正说出口，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
他一直以为父亲那关是最难过的，没想到却是母亲先发难。
他知道，与母亲的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但他毫不畏惧，因为他心中有了明确想要守护的人和未来。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让那个还蒙在鼓里的姑娘，一点点明白他的心意，并……愿意走向他。
而此刻，隔壁房间的柳依依，已是泪流满面，心中充满了不甘、委屈和一丝怨恨。她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乡下女人，也休想抢走她的表哥！
现在父亲已经是白身，湖州府聚集了一堆开封过去的高官，想要在这些人争一争有限的官职难如登天。她如果还想以后能有好日子，必须抓住表哥这根浮木，不管用何手段。
他小时候就是厌烦那样的环境才只身一人回长兴县跟祖父祖母生活，从小他跟父母相处的时间就不长，母亲常常抱怨他不够孝顺体贴，但她的孝顺体贴是要事事顺从，他办不到。
这日晚饭后，柳氏又将韩彦唤到房中，柳依依则避到了隔壁，但那扇虚掩的房门，显然无法隔绝声音。
“彦儿，”柳氏拉着儿子的手，眼圈微红，“你瞧瞧依依，这两日茶饭不思的，人都瘦了一圈。她对你的一片心，天地可鉴。你便真是铁石心肠，也该软一软了。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今日务必给娘一句准话。”
韩彦深吸一口气，抽回手，退后一步，神色平静却异常坚定地躬身行了一礼：“母亲，儿子的心意，今日便向您禀明。儿子……心中已有所属，无法再接受表妹的情意。还请母亲回绝舅舅家，莫要再提此事，以免误了表妹终身。”
这话如同平地惊雷，炸得柳氏目瞪口呆。隔壁房间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像是用手捂住的啜泣。
“你……你说什么？”柳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心中有人了？是谁？是哪家的千金？为何从未听你提起？莫非是湖州府哪位同僚家的闺秀？”她一瞬间想到了许多可能，唯独没想过儿子会自己看中什么人。
韩彦直起身，目光坦然：“并非湖州府千金。她……是长兴县本地人氏。”
“本地人？”柳氏的眉头瞬间拧紧，声音拔高，“是什么小门小户的女子，竟让你如此鬼迷心窍？彦儿，你如今是县丞！你的婚事关乎韩家的脸面，岂能如此儿戏！莫非是那等攀龙附凤、不知廉耻的……”
“母亲！”韩彦厉声打断母亲的揣测，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请您慎言！她绝非那样的人。她家世清白，人品端方，聪慧坚韧，于儿子有相助之恩，于长兴县百姓亦有贡献。儿子敬她、重她，心仪于她，并非一时冲动。”
他还没跟岁安表明心意，其实不该这样说出口的，但是如果不直接言明母亲会不依不饶。
柳氏见儿子如此维护，更是气急败坏，眼泪瞬间落了下来：“好啊！好啊！我辛辛苦苦生了你，为你筹划，为你操心，如今你翅膀硬了，竟被一个乡下女子迷得失了魂智！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娘？”
她开始哭诉自己的不易：“娘在韩家这些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好不容易因为你才挺直了腰杆……就指望你娶一门好亲事，让娘也能彻底扬眉吐气……你倒好，竟要自毁前程！娶一个村姑，你让湖州府的人如何看你？让你父亲如何看待我、看待你？让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兄长看笑话吗？你这是要**命啊！”她哭得伤心欲绝，仿佛天塌地陷。
若是从前，韩彦见母亲如此，或许会心软妥协。但如今，他深知自己想要什么。
他沉默地听着母亲的哭诉，待她哭声稍歇，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母亲，您的辛苦，儿子铭记于心。正因如此，儿子才更想娶一位能真正与儿子心意相通、并肩同行之人，而非一个仅仅用来光耀门楣的摆设。”
“您说前程？儿子的前程，是靠在长兴县实打实的政绩挣来的，而非靠姻缘裙带。娶了她，儿子依旧是韩彦，是朝廷的县丞，只会更加勤勉于公务，守护一方安宁。”
“您说韩家脸面？脸面不是靠攀附得来的，是靠自身立得正、行得端挣来的。儿子认为，娶一位贤德之妻，远胜于娶一个空有门第的愚妇。”
“母亲，”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柳氏，“儿子并非不孝。正因孝顺，儿子才不愿在终身大事上欺骗您、敷衍您。儿子所选之人，或许此刻您无法理解，但儿子相信，假以时日，您会看到她的好处，会明白儿子的选择没有错。”
柳氏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指着儿子，眼泪流得更凶：“你……你真是被猪油蒙了心！我不管她是天仙还是什么能人，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允许你娶一个村姑进门！”
韩彦知道一时无法说服母亲，便不再争辩，只是深深一揖：“儿子心意已决。表妹之事，绝无可能。还请母亲歇息，儿子告退。”
说完，他转身，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无视了身后母亲压抑的哭声和隔壁那扇门后更加清晰的啜泣。
走到院中，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虽然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真正说出口，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
他一直以为父亲那关是最难过的，没想到却是母亲先发难。
他知道，与母亲的这场博弈，才刚刚开始。但他毫不畏惧，因为他心中有了明确想要守护的人和未来。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让那个还蒙在鼓里的姑娘，一点点明白他的心意，并……愿意走向他。
而此刻，隔壁房间的柳依依，已是泪流满面，心中充满了不甘、委屈和一丝怨恨。她绝不会就这么轻易放弃！那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乡下女人，也休想抢走她的表哥！
现在父亲已经是白身，湖州府聚集了一堆开封过去的高官，想要在这些人争一争有限的官职难如登天。她如果还想以后能有好日子，必须抓住表哥这根浮木，不管用何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