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一共铸币,金币二十万两、银币三十万两、铜币六十万贯。”

  “加上今年税收的三百万贯,还有售卖羊、马所得,除去支出的,如今国库总计有一千二百万贯。”

  民部汇报。

  叶尘嘴角一抽,感情打突厥之前说国库空虚是真空虚啊,打完突厥的时候,国库应该是完全没钱了。

  即便现在,依旧穷,一千二百万贯,每年官员俸禄,就得去掉两三百万贯。

  无战时,普通常备军一个月军饷一贯,府兵一个月军饷五百文。

  加上军官的,一个月五十万贯左右,一年就算六百万贯。

  如今战马数量大增,养战马又是一大笔开支,还有养吏的钱,比如驿站的吏,数量也不少,又是一笔开支。

  依旧有些入不敷出,穷得底掉。

  得亏李世民大力削爵,不然支出更多。

  不过还好,大唐现在铸币速度大增,国库能不断有收入。

  难怪历史上,面对渭水之耻,李世民选择暂时忍下,太穷了,打不起啊。

  “还是太少了,铸币局加快铸币速度。”

  李世民眉头一皱,这点钱,基本上就是刚好够用,想干点其他事都干不了。

  明年科举,又是一大笔支出,还有后年的武举,穷,太穷了。

  退朝之后,李世民召集心腹开小朝,魏征也被喊去参加。

  “国库还是太穷了,楚国公可还有办法弄出钱来?”

  李世民询问叶尘,经济之道,叶尘最擅长。

  “有,弄钱无非开源节流,如铸币、售卖突厥弄来的牲口是开源。”

  “而节流,军费、养战马等的钱都不能动,只能动官员的,比如裁撤冗官。”

  叶尘道。

  “不可,现在各方面改革,若此时裁官,必定引起动荡。”

  “大唐刚刚立威,若此时国家动荡,有损威严呐。”

  魏征赶忙阻止。

  “魏征说得也有道理,明年推行考成法,可以顺势裁掉一些违法乱纪者,但不能明着裁。”房玄龄赞同。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钱主要在士族门阀、官员和商人手中。”

  “士农工商,商人地位最低,但拥有的财富不少,可以提升商人地位来换取增加商税。”

  叶尘道。

  “不行不行,商人逐利,提高商人地位,人人跑去经商,谁去种地?这是舍本逐末。”魏征再一次反对。

  “国家想要发展经济,商人必不可缺,货物流通起来,才能刺激消费,让国家变得活跃起来。”

  “做生意也需要本钱,也不是谁做生意都能赚到钱,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跑去做生意?”

  “做生意也是需要本事的,就说在座的,有几位会做生意?”

  叶尘笑道。

  魏征哑然,让他去做生意,他还真不会。

  “大唐经济活跃起来,自能收到更多商税,大唐想要真正的繁华起来,得和各国通商,纳天下之财以养大唐。”

  “到时候非常需要这些商人,还有一点,提高商人地位,鼓励通商,可以大大削弱商人对士族门阀和官员的依赖。”

  “不用再各种送礼,自然有大量的钱财流入朝廷,而不是士族门阀和官员口袋里。”

  叶尘分析提高商人地位的好处,也不管在座士族门阀出身之人。

  事实上,李世民的心腹,如尉迟敬德、程咬金等,原本家世都不差,只是没落了。

  如杜如晦的杜家,关内大族,只是杜如晦这支不是正支,加上家族内讧,过得非常不如意。

  杜如晦遭遇和长孙无忌挺像,被叔叔迫害,如今的御史大夫杜淹,就是杜如晦叔叔。

  杜如晦比长孙无忌惨多了,亲哥哥被亲叔叔逼死,自己流浪四方,亲弟弟也差点被迫害而死。

  以至于杜如晦很不待见杜家,甚至有些厌恶士族门阀。

  杜家虽然不如山东士族,但也挺牛的,因为杜如晦、杜淹,现在更牛了,杜甫、杜牧皆出自关内杜家。

  房玄龄家是底层起家,父亲在隋朝为官,与高 士廉弟弟高季辅交好,后来没落过一段时间,李家起兵后,被高季辅推荐给李世民。

  真正没有半点家世,完全自己底层爬上来的,其实是魏征,四十多岁才娶上媳妇,可见有多惨。

  魏晋南北朝、隋朝、唐朝前期,就是士族门阀的权力角逐游戏。

  现在朝堂上的官员,九成有家室。

  刘政会、刘义节等,出自河南刘氏;裴寂、裴矩,出自关内裴氏;薛万彻兄弟俩出自关内薛氏,关陇贵族和山东士族更不用说。

  尉迟敬德等人算是寒门,没落的贵族,但绝算不上平民。

  真正打破这场权力游戏,自李世民始,完善科举,重用底层士子,集权分化士族和门阀。

  李世民铺好路,到了李治时期,直接让关陇门阀消弭掉,然后挑起各地士族内讧争斗。

  比如河南士族和河北山东士族,一直斗到被黄巢屠了一边才消停。

  李治和武则天被黑出翔,就是士族干的,因为动了士族利益。

  李世民并没有那么光辉伟大,打压士族门阀不过是为了集权确保李唐江山万年。

  但至少李世民敢动,并且有能力,也愿意去动这个千年毒瘤。

  只有消灭掉这个毒瘤,百姓才能活出人样。

  长孙无忌等人很尴尬,当着他们的面让皇帝对付他们,顾及一下他们行不行。

  “陛下,这事要实施,难度恐怕非常大,百官不会愿意。”

  “商人逐利,历朝历代都打压,商人的名声被塑造得很不好,或借用民意抵制,或恶意挑刺都非常容易。”

  长孙无忌开口道。

  商人就是士族门阀的钱袋子,甚至是官员的钱袋子,一定会引起剧烈反对。

  甚至于他们都不愿意。

  叶尘越来越狠了,一点点地在瓦解士族,撬动士族的利益,已经引起士族的警觉。

  他们现在都有些不安,怕叶尘动他们的利益。

  有汉高祖卸磨杀驴在前,他们也不敢完全相信陛下会念旧情给他们足够的利益。

  而就在这时,李桐客进来汇报:“陛下,不好了,长孙安业被人杀害,地上留下一行血字——长孙无忌害我。”

  “什么?我没有啊。”长孙无忌脸色大变。

  李世民也是脸色大变,之前长孙安业在朝堂上以身体不适为由辞官,他答应了,给长孙安业封了个朔州伯爵。

  “我真没有啊,为了皇后名声,我找萧瑀他们见证,立下契约不会找长孙安业麻烦。”

  “长孙安业已经交出兵符,人也辞官离开长安,我还杀他干什么?”

  长孙无忌急了,涨红着脸解释。

  “如果不是辅机干的,那这事就不对劲,陛下弑兄,陛下的臣子也弑兄,陛下若不严惩辅机,就是认为这是对的,纵容这种风气。”

  “这是冲着辅机来的,逼陛下严惩辅机,自断一臂。”

  杜如晦意识到不对劲。

  “不错,辅机没道理干这种损自己的事,怕是有人对陛下的变革不满了。”房玄龄神色凝重。

  这时,收到消息的刑部尚书戴胄和大理寺卿朕善果,一起来觐见。

  “陛下,朔州伯长孙安业在回朔州途中被人杀害于朔阳驿驿站之中,现场留下一行血字——长孙无忌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