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私自开采铁矿倒卖,乃裴氏西眷房裴源被清河崔氏蛊惑,私自所为,我等此前皆不知情。”

  “求陛下看在裴氏辅佐开创李唐的份上,给裴氏一条活路。”

  裴矩挣扎着跪在李世民面前乞求。

  “私自开采铁矿、勾结敌国,皆是诛族死罪,若不严惩,何以杜绝?”李世民语气冷漠。

  “二郎,大唐开创,裴氏功不可没,功过相抵,没必要赶尽杀绝呐。”

  “你若杀裴氏,武德老臣人心惶恐,天下人都会认为李家卸磨杀驴,薄情寡义,不可杀呐。”

  李渊在旁边帮着求情。

  “父亲当初杀刘文静时怎么没这么想?”

  李世民神色冷漠,这句话他早就想说了。

  “你……”李渊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然后直接以孝道逼迫:“难道你要朕跪下来求你吗?”

  “父亲,此事关乎国本,若不严惩,以后人人效仿,大唐会亡的。”李世民声音骤然拔高。

  “臣与裴寂愿放弃所有功名利禄,只求陛下能给裴氏一条活路。”裴矩不停磕头。

  裴寂当然不甘心放弃所有,但为了家族传承,也跟着跪下磕头乞求。

  “二郎,他们是你的叔伯啊。”李渊铁了心要保裴寂。

  李世民愤怒地直视着李渊,许久,恼火地开口道:“我可以给裴氏一条活路,但年后大朝,我要裴家指认清河崔氏。”

  “裴寂剥夺所有官爵,与直系流放凉州十年,三代不能考功名,裴氏西眷房其他人皆得死。”

  “裴氏东眷房三十年不得考功名,若立功,年限可以减免,这是我的底线。”

  裴寂和裴矩一番思索,磕头谢恩。

  至少保住了血脉,凉州没那么荒凉,至少能活下去。

  后嗣子孙可以挂在东眷房下。

  而东眷房能减免多少年限,便看他们的表现。

  李世民确实已经做出非常大让步。

  “我还有一个要求,我要为刘文静洗刷罪名,修坟立碑。”李世民直视着李渊。

  李渊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为刘文静洗刷罪名,那不就是证明他错了吗?

  “你真要为了一个臣子让我难堪?”李渊恼怒道。

  “父亲现在又何尝不是为了臣子让我难做?”李世民真怒了,硬刚李渊。

  “你现在是皇帝,我管不了你。”

  李渊气急败坏地甩手离去,刚有些缓和得父子关系再一次破裂。

  但李世民不后悔,严惩裴寂和裴矩会让武德老臣人人自危,而为刘文静正名,可安真正忠于他的臣子之心。

  真正忠于他的人,才是他要的。

  这个年,都过得很不愉快。

  大年初三,张俭抵达长安,把奏折、罪状等都交给李世民。

  “该死。”

  李世民怒不可遏,这一刻真的恨透了武德老臣。

  李媛、王君廓、许章、裴氏,都是武德老臣,一个个一点人事不干。

  李世民努力保持冷静,宣来房玄龄和杜如晦。

  两人看完后也脸色铁青。

  “陛下,该动一动了,陛下顾及太上皇,然这些武德老臣却不顾及,臣谏议推行考成法后,举行官员考核,把这些蛀虫筛掉。”

  房玄龄提议。

  “附议。”

  杜如晦没丝毫犹豫。

  “先说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杀不杀?”李世民道。

  “当然得杀,并且要在朔州杀,立威,并安抚当地百姓。”

  “不错,派刑部和大理寺前往核查,确认无误后,立即处死示众。”

  房、杜二人意见一致。

  “派大理寺卿郑善果前往监斩,武德老臣和皇室宗亲不满,士族也要分担一部分。”

  “再让郑善果把裴氏全族抓往京城,动静越大越好,让其他士族都看看山东士族什么德行。”

  杜如晦提议。

  房玄龄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裴矩病入膏肓已经活不长了,我可以说服裴矩把清河崔氏钉在耻辱柱上。”

  李世民瞳孔一缩,道:“好,就这么办,说说填补朔州官员空缺的事。”

  房玄龄看了一眼张俭:“楚国公让张俭送奏折,已经表明意思,举荐张俭为朔州刺史,张俭乃太上皇外孙,也能安抚武德老臣。”

  “楚国公重用苏定方,文官若阻止武举推行,可用苏定方为突破口,当重用,可为朔州都督。”

  “郑仁泰暂时兼任雁门关守将和监军,那开阳县县令供需后勤,做得很不错,可任别驾,也算为考成法推行提供一个彩头。”

  “让天下官员知道,只要认真办事,就能升迁。”

  李世民点点头:“好,就这么办,拟旨,让郑善果一并带去。”

  然后道:“克明,回头你问问魏征,他在干什么,这么久没动静。”

  然后,当天晚上就有了动静,

  琅琊王氏,礼部侍郎王谏客,把孔颖达打了,孔颖达连夜进宫告状。

  “王谏客怎么会打你?”李世民懵了。

  “魏征让我去激王谏客,晋朝王与马共天下,琅琊王氏风光无限,谁都不放在眼里,逼死当代孔家家主,结怨甚深。”

  “魏征说,琅琊王氏修儒学,却殴打儒学之祖孔圣人后世孙,欺师灭祖,可定罪。”

  孔颖达委屈巴巴道。

  “哈哈……”

  李世民放声大笑,魏征这招确实比他高明得多,而且后面大有文章做。

  借此事扶立孔家打压士族,妙哉。

  “你做得很好,朕不会亏待你,传旨,王谏客禁足府中,年后大朝参朝。”

  ……

  第二天,大理寺卿郑善果带人前往朔州核查案件,但面色不太好。

  他们怂恿裴源组织江湖武人倒卖物资给突厥,结果裴源胆大包天,竟然私自开采铁矿倒卖,还被叶尘查出来了。

  这可是诛族死罪,裴源很可能鱼死网破,攀咬他们。

  这个蠢货啊,愚蠢而狗胆包天。

  虽然他们没留下证据,但被攀咬终归有损名声。

  现在他们比谁都想搞死裴家,裴家不死,就是他们的敌人。

  大年初八,郑善果赶到朔州刺史府,与叶尘关系非常恶劣,双方都不想交流,直接开始核查案件。

  越核查,郑善果心情越沉重。

  证据链不要太验证,人证物证俱全,连那些江湖武人都被驯服了,还协助攻打突厥黑市立了功。

  叶尘这是在布局削弱江湖武人之罪,想让武举顺利推行。

  叶尘办案能力竟然也如此出色,这案件可不简单,叶尘却游刃有余,还能反过来布局。

  这厮真是难对付,到底还有什么是叶尘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