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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章 双线调查

  谢司筠与墨离正在房中,似乎在商议着什么。看到姜知雪行色匆匆地进来,两人都停下了交谈。

  “怎么了?”谢司筠起身迎了上来。

  姜知雪将那张薄如蝉翼的星图摊开在桌上,将自己在文渊阁“偶遇”白蕊,以及之后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当听到那张星图竟然能吸食血液时,墨离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伸手想去触碰,却被姜知雪拦住了。

  “别碰,这东西很邪门。”

  谢司筠没有去碰那张图,只是俯身仔细端详着上面用透明丝线勾勒出的古老星象。

  “白蕊……”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整个人透出一股凝重的气场,“此人绝非寻常的游学士子。他似乎知道一切,却又只肯透露冰山一角,每次都在最关键的时候出现,又在最关键的时候消失。”

  墨离则对另外的线索更感兴趣。

  他指着那张星图,又看向姜知雪:“侍女临死前说的是‘凛冬城’,这星图指向的是‘北境’。看来,所有线索都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一时间,书房内陷入了沉默。

  白玉观音像。

  神秘的血脉共鸣。

  侍女的遗言“凛冬城”。

  白蕊给出的“北境星坠图”。

  还有这张会吸血的诡异星图。

  所有的碎片,最终都拼凑出了一副指向遥远北境的地图。那里,似乎隐藏着关于这尊玉像,乃至姜知雪身世的巨大秘密。

  “看来,我们不能再坐等线索上门了。”姜知雪开口,打破了沉默。她看着桌上的星图,心中那股莫名的烦躁感,此刻已经转化为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

  她想知道真相。

  谢司筠抬起头,与她对视。

  “你说得对。”

  他转向墨离:“墨离,你消息灵通,路子野。这件事,需要你帮忙。”

  墨离一展折扇,轻轻摇动:“自家人的事,说什么帮忙。”

  三人围坐下来,开始制定计划。

  他们决定兵分两路,双线展开调查。

  “其一,”谢司“筠沉声说道,“由墨离利用他的江湖渠道,暗中调查‘凛冬城’。这个地方听起来就不像是官府文书里会有的地名,更可能是某个隐秘势力的据点,或是早已废弃的古城。另外,三十年前北境那次‘异常星坠’,如此天象,民间必然会有传说流传下来。”

  墨离点头:“没问题。江湖上的三教九流,最喜欢谈论这些神神叨叨的奇闻异事。只要有这件事,就一定能挖出蛛丝马迹。”

  “其二,”谢司筠继续布置,“我调动听雪卫在北境的暗桩,秘密查探与‘凛冬城’相关的传说或遗迹。同时,我会让他们将那蛊虫的特征散布出去,尝试找出其来源。北境苦寒,多有蛮族部落精通蛊术,或许能找到线索。”

  计划清晰而明确。

  墨离负责从江湖野史的层面挖掘信息,谢司筠则动用潜伏的官方力量进行实地探查。

  【兵分两路?不错不错,效率高点,本大爷都等不及想看看那凛冬城到底藏着什么宝贝了!】朗轩在她脑中兴奋地盘算着。

  姜知雪的心,却无法像它那样轻松。

  北境,凛冬城,星坠……这些词语背后,牵扯到的,是她空白了十六年的人生。

  是亲切,还是危险?她一无所知。

  就在他们的计划刚刚制定完毕,书房的门被急促地敲响了。

  一名亲卫在门外高声禀报:“将军!京城八百里加急文书!”

  气氛瞬间一紧。

  秦策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姜知雪、谢司筠和墨离都站在一旁,看着秦策从亲卫手中接过那个火漆封口的厚重信封。

  秦策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文书。

  书房里静得落针可闻。

  秦策看信的速度很快,只是一扫而过。但随着他的阅读,他周身那股铁血将帅的威严气场,变得越来越沉,越来越冷。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压抑到极致的冰寒。

  他看完后,没有说话,只是将那封文书轻轻放在了桌案上。

  谢司筠上前一步,拿起文书。

  信是兵部发来的,措辞严厉,但字里行间,却透着皇帝的意志。

  信中先是对淮南将军府扣押钦差,导致朝廷派员至今下落不明的僵局,表示了极大的不满和“忧虑”。

  而后,话锋一转,提到了北境的防务。

  信的末尾,有一句看似不经意的话。

  “北地铁骑,尚待冬衣。粮草辎重,国库亦紧,望将军体恤朝廷之难,妥善处置淮南诸事,以安圣心。”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若秦策不能“妥善处理”钦差周管事,不能给皇帝一个满意的交代,那么今年冬天,拨往北境,用以抵御外敌、让数十万将士过冬的军需粮草,恐怕就会因为“国库紧张”而“因故”延误。

  墨离也凑过去看完了信,他合上折扇,在掌心轻轻一敲。

  “好一招釜底抽薪。这位陛下,真是半点没把北境将士的性命放在心上。”

  放了周管事,等于向皇帝低头,承认自己拿人无据,之前及笄宴上的一切都成了将军府的无理取闹,秦策的威信将大受打击。

  不放,数十万在冰天雪地里戍卫边疆的将士,就要挨饿受冻。

  秦策一言不发。

  他只是坐在那里,身躯挺拔如松。

  他的一只手平放在桌案上,另一只手,缓缓地伸向了桌角那方用作镇纸的沉重铁狮子。

  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慢慢地搭在了冰冷的铁狮子上。

  然后,收拢,用力。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只手也并未颤抖。

  但谢司筠和姜知雪都看见,他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虬结盘错,宛若狰狞的怒龙。

  那尊沉重的铁狮子在他掌下,仿佛随时都会被捏成齑粉。

  书房里的空气,凝滞了。

  秦策握着那尊铁狮子,一动不动,许久,他才极其缓慢地松开了手。

  他抬起头,看向谢司筠,开口了。

  “放人。”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决断。

  “把周管事,和他的人,都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