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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毅揣着那块温热的烤红薯，像一片被风吹动的落叶，悄无声息地飘到了金龙舞厅对面的街角。
他没有急于靠近，而是学着周围等活工人的样子，蹲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小口啃着香甜的红薯，一边用一种看似麻木、实则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冷静地观察着自己的第一个猎物。
金龙舞厅的霓虹招牌巨大而俗艳，几十根长短不一的灯管勾勒出“金龙”二字，在白日里显得有几分萧索。
几条如同黑色血管般的电线，杂乱无章地从招牌背后延伸而出，沿着斑驳的墙壁，最终汇入后巷一个毫不起眼的铁皮接线盒里。
那副潦草的布线，在他这个只懂些粗浅电工知识的前世经验者看来，简直就是一封写给死神的邀请函。
他将最后一口红薯咽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背起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工具包，不紧不慢地走进了舞厅旁那条散发着馊水味的后巷。
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猫警惕地从**堆旁溜走。
李毅找到了那个锈迹斑斑的接线盒，他没有贸然打开，而是先从工具包里拿出一副绝缘手套戴上。
随即，他取出一把尖嘴钳，夹起一小截早已准备好的、比发丝粗不了多少的细铜丝。
他的动作沉稳而精准，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他将铜丝的一端，小心翼翼地探入接线盒下方一处因老化而破损的绝缘胶皮裂缝中，轻轻触碰到了里面的火线。
然后，他将铜丝的另一端，缓缓地、坚定地，搭在了接线盒冰冷的金属外壳上。
“滋啦！”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街面嘈杂声淹没的电火花爆响。
李毅迅速收回铜丝，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他平静地转身，走回街角，重新蹲下，像一个刚刚撒完尿的路人。
几秒后，金龙舞厅那巨大的霓虹招牌，如同被掐住了喉咙，猛地闪烁了两下，其中“龙”字的那一半灯管，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操！又**坏了！”舞厅门口，一个穿着保安**的胖子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那灭了一半的招牌，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就在他一筹莫展，准备回去打电话叫人时，一个背着工具包、满身油污的身影恰到好处地凑了上来。
“老板，线路坏了？”李毅用一口早已演练过无数遍的、带着浓重粤北口音的方言搭讪道，“我就是干这个的，五十块，给你弄好。”
胖保安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装备齐全，不像是个骗子，又嫌他要价太高，正想还价。李毅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转身就要走，嘴里还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念叨着：“这老线路，今儿修不好，明儿就得烧铺子。”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胖保安的心尖上。他心里一突，连忙一把拉住李毅：“哎哎哎！五十就五十！你跟我进来！”
舞厅经理是个瘦得像猴一样的中年男人，听完保安的汇报，又看了看李毅这身打扮，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但在李毅三言两语的专业术语和那句“烧铺子”的“恐吓”下，最终还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快点弄！弄不好一分钱没有！”
“得嘞！”
李毅被带到后台一间堆满杂物的配电室。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煞有介事地打开手电筒，对着那盘根错节的电线照来照去，嘴里念念有词：“不行啊经理，这得先排查一下线路走向，万一是主线短路，换个保险丝也没用。”
经理虽然不耐烦，但也怕真出大事，只能黑着脸跟在他身后。
李毅便借着这个“排查线路”的完美借口，背着手，像个领导视察一样，在金碧辉煌的舞厅大堂里，不紧不慢地走了一圈。
他的眼睛，像一台最高效的扫描仪，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将所有致命的隐患尽收眼底！
一捆为舞台射灯临时拉的电线，像一条黑色的毒蛇，竟然直接从一堆易燃的泡沫塑料和布幔装饰下穿堂而过！
那个挂着“安全出口”牌子的通道，指示灯是灭的，门口还堂而皇之地堆放着半人高的啤酒箱，彻底堵死了生命通道！
墙角那几尊红色的灭火器，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一扫，便清晰地看到，压力表的指针早已掉进了代表失效的红色区域！
甚至，在舞池最深处一个挂着“禁止入内”牌子的卡座后方，他发现了一扇与墙壁颜色融为一体的暗门，门缝里透出的一丝光亮和隐约的交谈声，无不昭示着那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交易。
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尽数记在脑中，然后才慢悠悠地走回配电室，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新的保险丝，三下五除二地换上。
“啪嗒。”
他合上电闸，整个舞厅的灯光恢复了正常，那灭了一半的招牌也重新亮了起来。
收了五十块钱，在经理和保安那副“算你小子走运”的鄙夷目光中，李毅平静地走出了金龙舞厅。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向了街角一个不知何时新出现的修鞋摊。
他在小马扎上坐下，脱下一只解放鞋，递了过去。
“老板，加个掌。”
修鞋匠是个五十多岁、满脸风霜的男人，他接过鞋子，二话不说便埋头专心工作起来。
李毅则像个等得不耐烦的工人，一边抽烟，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
他注意到，这个修鞋匠看似专心，但每隔十几秒，他的眼皮就会不自然地向上抬一下，看似在观察街面，实则视线总会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
当修鞋匠低头找钱时，李毅俯身凑近，就在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了对方那肮脏的衣领之下，一截细细的、黑色的耳机线的一角。
他平静地接过找零，穿上鞋，转身离开。
但内心，早已警铃大作。
自己的行动，已经触发了警报。
监视等级，提升了！
……
李毅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后，那个修鞋匠缓缓直起了腰。他对着衣领里隐藏的微型对讲机，用一种与他外表完全不符的、冷静而清晰的声音，低语道：“鹰巢，鹰巢，我是‘铁锥’。B点目标进入金龙舞厅，停留十七分钟后离开。事由：维修招牌。行为可疑，不符合其‘丙级’特征。请求提升关注等级。”
几公里外，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桑塔纳轿车里。
阿飞静静地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报告，眼神变得冰冷。
一个到处找活的力工，恰好会修电路？
恰好金龙舞厅的电路就坏了？
天底下，没有这么多巧合。
他拿起另一部加密大哥大，缓缓说道：“‘老鹰’、‘铁锥’，听令。目标等级提升为‘乙级’。放弃固定哨位，转入动态跟踪。我要知道他今晚睡在哪张床上，和谁说过话！”
李毅揣着那块温热的烤红薯，像一片被风吹动的落叶，悄无声息地飘到了金龙舞厅对面的街角。
他没有急于靠近，而是学着周围等活工人的样子，蹲在马路牙子上，一边小口啃着香甜的红薯，一边用一种看似麻木、实则锐利如鹰隼的目光，冷静地观察着自己的第一个猎物。
金龙舞厅的霓虹招牌巨大而俗艳，几十根长短不一的灯管勾勒出“金龙”二字，在白日里显得有几分萧索。
几条如同黑色血管般的电线，杂乱无章地从招牌背后延伸而出，沿着斑驳的墙壁，最终汇入后巷一个毫不起眼的铁皮接线盒里。
那副潦草的布线，在他这个只懂些粗浅电工知识的前世经验者看来，简直就是一封写给死神的邀请函。
他将最后一口红薯咽下，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背起那个沉甸甸的帆布工具包，不紧不慢地走进了舞厅旁那条散发着馊水味的后巷。
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几只野猫警惕地从**堆旁溜走。
李毅找到了那个锈迹斑斑的接线盒，他没有贸然打开，而是先从工具包里拿出一副绝缘手套戴上。
随即，他取出一把尖嘴钳，夹起一小截早已准备好的、比发丝粗不了多少的细铜丝。
他的动作沉稳而精准，手没有一丝一毫的颤抖。
他将铜丝的一端，小心翼翼地探入接线盒下方一处因老化而破损的绝缘胶皮裂缝中，轻轻触碰到了里面的火线。
然后，他将铜丝的另一端，缓缓地、坚定地，搭在了接线盒冰冷的金属外壳上。
“滋啦！”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街面嘈杂声淹没的电火花爆响。
李毅迅速收回铜丝，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他平静地转身，走回街角，重新蹲下，像一个刚刚撒完尿的路人。
几秒后，金龙舞厅那巨大的霓虹招牌，如同被掐住了喉咙，猛地闪烁了两下，其中“龙”字的那一半灯管，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操！又**坏了！”舞厅门口，一个穿着保安**的胖子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抬头看了一眼那灭了一半的招牌，狠狠地往地上啐了口唾沫。
就在他一筹莫展，准备回去打电话叫人时，一个背着工具包、满身油污的身影恰到好处地凑了上来。
“老板，线路坏了？”李毅用一口早已演练过无数遍的、带着浓重粤北口音的方言搭讪道，“我就是干这个的，五十块，给你弄好。”
胖保安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装备齐全，不像是个骗子，又嫌他要价太高，正想还价。李毅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直接转身就要走，嘴里还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念叨着：“这老线路，今儿修不好，明儿就得烧铺子。”
这句话，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胖保安的心尖上。他心里一突，连忙一把拉住李毅：“哎哎哎！五十就五十！你跟我进来！”
舞厅经理是个瘦得像猴一样的中年男人，听完保安的汇报，又看了看李毅这身打扮，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但在李毅三言两语的专业术语和那句“烧铺子”的“恐吓”下，最终还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快点弄！弄不好一分钱没有！”
“得嘞！”
李毅被带到后台一间堆满杂物的配电室。他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煞有介事地打开手电筒，对着那盘根错节的电线照来照去，嘴里念念有词：“不行啊经理，这得先排查一下线路走向，万一是主线短路，换个保险丝也没用。”
经理虽然不耐烦，但也怕真出大事，只能黑着脸跟在他身后。
李毅便借着这个“排查线路”的完美借口，背着手，像个领导视察一样，在金碧辉煌的舞厅大堂里，不紧不慢地走了一圈。
他的眼睛，像一台最高效的扫描仪，在短短几分钟内，就将所有致命的隐患尽收眼底！
一捆为舞台射灯临时拉的电线，像一条黑色的毒蛇，竟然直接从一堆易燃的泡沫塑料和布幔装饰下穿堂而过！
那个挂着“安全出口”牌子的通道，指示灯是灭的，门口还堂而皇之地堆放着半人高的啤酒箱，彻底堵死了生命通道！
墙角那几尊红色的灭火器，他只是用眼角的余光一扫，便清晰地看到，压力表的指针早已掉进了代表失效的红色区域！
甚至，在舞池最深处一个挂着“禁止入内”牌子的卡座后方，他发现了一扇与墙壁颜色融为一体的暗门，门缝里透出的一丝光亮和隐约的交谈声，无不昭示着那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交易。
他不动声色地将这一切尽数记在脑中，然后才慢悠悠地走回配电室，从工具包里拿出一个新的保险丝，三下五除二地换上。
“啪嗒。”
他合上电闸，整个舞厅的灯光恢复了正常，那灭了一半的招牌也重新亮了起来。
收了五十块钱，在经理和保安那副“算你小子走运”的鄙夷目光中，李毅平静地走出了金龙舞厅。
他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走向了街角一个不知何时新出现的修鞋摊。
他在小马扎上坐下，脱下一只解放鞋，递了过去。
“老板，加个掌。”
修鞋匠是个五十多岁、满脸风霜的男人，他接过鞋子，二话不说便埋头专心工作起来。
李毅则像个等得不耐烦的工人，一边抽烟，一边用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
他注意到，这个修鞋匠看似专心，但每隔十几秒，他的眼皮就会不自然地向上抬一下，看似在观察街面，实则视线总会若有若无地扫过自己。
当修鞋匠低头找钱时，李毅俯身凑近，就在那一瞬间，他清晰地看到了对方那肮脏的衣领之下，一截细细的、黑色的耳机线的一角。
他平静地接过找零，穿上鞋，转身离开。
但内心，早已警铃大作。
自己的行动，已经触发了警报。
监视等级，提升了！
……
李毅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后，那个修鞋匠缓缓直起了腰。他对着衣领里隐藏的微型对讲机，用一种与他外表完全不符的、冷静而清晰的声音，低语道：“鹰巢，鹰巢，我是‘铁锥’。B点目标进入金龙舞厅，停留十七分钟后离开。事由：维修招牌。行为可疑，不符合其‘丙级’特征。请求提升关注等级。”
几公里外，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桑塔纳轿车里。
阿飞静静地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报告，眼神变得冰冷。
一个到处找活的力工，恰好会修电路？
恰好金龙舞厅的电路就坏了？
天底下，没有这么多巧合。
他拿起另一部加密大哥大，缓缓说道：“‘老鹰’、‘铁锥’，听令。目标等级提升为‘乙级’。放弃固定哨位，转入动态跟踪。我要知道他今晚睡在哪张床上，和谁说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