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一封奏折，三份大礼！
夜，已经深了。
草原上的风，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和烧焦的味道，刮得人脸生疼。
神机营的士兵们，在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后，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庆祝胜利。他们在军官的呵斥下，强忍着疲惫，打着火把，在广阔的战场上，忙碌地穿梭着。
收拢战马，看押降兵，清理尸体，搬运物资……每一项工作，都繁琐而沉重。
岳峰安排好了一切，匆匆赶到林远的中军大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林远并没有在大帐里休息，而是独自一人，站在战场边缘的一处高地上，迎着冷风，眺望着远方那片被火烧过的，如同黑色疤痕一样的土地。
他的背影，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孤单，却又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侯爷，都安排下去了。”岳峰走到林远身后，低声说道，“伤亡统计出来了，阵亡七十八人，重伤一百二十人。瓦剌降兵，初步清点，大约有四万三千余人。战马、牛羊、物资，不计其数。”
岳峰的声音里，依然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激动。
以不到两百人的伤亡，换来全歼鞑靼王庭，击溃并生擒瓦剌五万主力的大胜。
这种战绩，就算是写进史书里，后人恐怕都会觉得是夸大其词。
然而，林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回头。
“岳峰，你觉得，我们打赢了吗？”林远突然开口问道。
岳峰一愣，这个问题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敌人都跪了一地，太师都被抓了，这还不叫打赢了？
“侯爷，末将愚钝……我们不是已经……”
“战场上，我们赢了。”林远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是，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转过身，那双在黑夜里亮得惊人的眼睛，注视着岳峰。
“这一仗，打得太快，太狠，也太顺利了。顺利到，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真实。你猜，当这份捷报，摆在京城那位皇上的龙案上时，他会是什么反应？”
岳峰的心，猛地一沉。
他不是**，他跟在林远身边这么久，耳濡目染之下，对朝堂上的事情，也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功高震主。
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压在了所有领兵大将的心头。
而林远这一次立下的功劳，已经不是“高”了，而是高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甚至可能后无来者的地步！
以六千新军，千里奔袭，旬月之间，连破草原两大霸主，阵斩鞑靼诸王子，生擒瓦剌太师。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功绩，这是神话！
皇上会怎么想？
他会高兴吗？肯定会。大明的北疆，从此高枕无忧。
但他会害怕吗？也肯定会。一个能创造神话的将军，一个手握如此强大军队的侯爷，他，还听话吗？他，还可控吗？
“侯爷的意思是……”岳峰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皇上需要一份，能让他安心的‘礼物’。”林-远淡淡地说道，“一份，能让他觉得，我林远，依然是他手中那把最锋利的刀，而不是一把，可能会割伤他自己的，凶器。”
他踱了两步，开始下达命令。
“你去，准备笔墨纸砚。我要亲自，给皇上写一封奏折。”
“这封奏折，就是我们的第一份大礼。”
林远顿了顿，继续说道：“常宁呢？让他过来见我。”
很快，身上还带着血腥气的常宁，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不像岳峰想得那么多，他的脸上，还洋溢着胜利的兴奋。
“侯爷！您找我！”
“常宁，交给你一个任务。”林远看着他，说道，“从那些瓦剌降兵里，挑出一百个，最精锐，最悍不畏死的勇士。然后，再从那些被我们单独关押的瓦剌贵族里，挑出十个，地位最高，最有影响力的。”
“挑出来干什么？侯爷，是要杀了吗？”常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气。在他看来，这些草原蛮子，杀了就杀了，一了百了。
“不，不是杀了。”林-远摇了摇头，“我要你，亲自带着我们神机营里，最精锐的五十个弟兄，组成一支‘捧礼’的队伍。把那十个瓦剌贵族，连同那个老狐狸马哈木，一起，给我押送回京！”
“什么？！”
这一次，连常宁都震惊了。
“侯爷，把马哈木送回京城？这……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您不亲自押送回去，当面献给皇上？”
把生擒的敌军主帅，献到皇帝面前，这叫“献俘”，是武将的最高荣耀！林远竟然要把这份荣耀，交给他？
“这份荣耀，太烫手，我拿不住。”林远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外人看不懂的深意，“让皇上，亲自来处置马哈木，远比我在这里杀了他，要好得多。这是，我们的第二份大礼。”
“记住，路上，一定要‘照顾’好他们。人，可以折磨，可以羞辱，但绝对不能死。我要他们，活着，像狗一样地，跪在奉天殿前。”
常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侯爷为什么要把功劳往外推，但执行命令，他从不含糊。
“是！末将明白！”
“最后，”林远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漆黑的草原，“岳峰，你还记不记得，我让你好吃好喝招待着的那几百个瓦剌降兵？”
“记得，侯爷。都安排在单独的营地里，有肉有酒，一个个都当大爷一样供着呢，弟兄们还有点不乐意。”岳峰连忙回答。
“现在，是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林远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你，从里面挑出一百个，最机灵，最会说话的。把我们这一战的‘故事’，好好地，给他们讲一讲。要讲得详细，讲得生动，讲得……恐怖。”
“讲我们的大炮，是如何让天上降下火雨的。讲我们的火铳，是如何织成一张死亡大网的。讲我们的‘万人敌’，是如何把人炸成碎片的。讲我们的火油，是如何把大地变成炼狱的。”
“然后，把他们放了。”
“放了？”岳峰彻底懵了。
“对，放了。”林远点头，“给他们最好的马，给他们足够的干粮。让他们，回到草原的各个角落，回到他们自己的部落里去。让他们，把这个‘故事’，讲给每一个，还在做着白日梦的草原人听。”
“我不仅要让鞑靼和瓦剌，知道我林远回来了。”
“我要让整个草原，都知道，他们的神，已经死了。从今往后，这片土地上，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大明的声音。”
“这，是我送给皇上的，第三份，也是最大的一份大礼。”
林远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残月，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一份奏折，表明自己的忠心和“能力有限”。
一份献俘，将处置权和荣耀，全部交给皇帝。
一份恐惧，彻底打断草原的脊梁，为大明，换来至少数十年的安稳。
这三份大-礼送出去，他相信，那位雄才大略的皇帝，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我，林远，永远是您手中，最好用的那把刀。
仅此而已。
夜，已经深了。
草原上的风，带着一股子血腥味和烧焦的味道，刮得人脸生疼。
神机营的士兵们，在经历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战之后，并没有多少时间去庆祝胜利。他们在军官的呵斥下，强忍着疲惫，打着火把，在广阔的战场上，忙碌地穿梭着。
收拢战马，看押降兵，清理尸体，搬运物资……每一项工作，都繁琐而沉重。
岳峰安排好了一切，匆匆赶到林远的中军大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林远并没有在大帐里休息，而是独自一人，站在战场边缘的一处高地上，迎着冷风，眺望着远方那片被火烧过的，如同黑色疤痕一样的土地。
他的背影，在跳动的火光映照下，显得有些孤单，却又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侯爷，都安排下去了。”岳峰走到林远身后，低声说道，“伤亡统计出来了，阵亡七十八人，重伤一百二十人。瓦剌降兵，初步清点，大约有四万三千余人。战马、牛羊、物资，不计其数。”
岳峰的声音里，依然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激动。
以不到两百人的伤亡，换来全歼鞑靼王庭，击溃并生擒瓦剌五万主力的大胜。
这种战绩，就算是写进史书里，后人恐怕都会觉得是夸大其词。
然而，林远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并没有回头。
“岳峰，你觉得，我们打赢了吗？”林远突然开口问道。
岳峰一愣，这个问题让他有点摸不着头脑。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敌人都跪了一地，太师都被抓了，这还不叫打赢了？
“侯爷，末将愚钝……我们不是已经……”
“战场上，我们赢了。”林远打断了他的话，声音平静得可怕，“但是，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刚刚开始。”
他转过身，那双在黑夜里亮得惊人的眼睛，注视着岳峰。
“这一仗，打得太快，太狠，也太顺利了。顺利到，连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真实。你猜，当这份捷报，摆在京城那位皇上的龙案上时，他会是什么反应？”
岳峰的心，猛地一沉。
他不是**，他跟在林远身边这么久，耳濡目染之下，对朝堂上的事情，也多少有了一些了解。
功高震主。
这四个字，像四座大山，压在了所有领兵大将的心头。
而林远这一次立下的功劳，已经不是“高”了，而是高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甚至可能后无来者的地步！
以六千新军，千里奔袭，旬月之间，连破草原两大霸主，阵斩鞑靼诸王子，生擒瓦剌太师。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功绩，这是神话！
皇上会怎么想？
他会高兴吗？肯定会。大明的北疆，从此高枕无忧。
但他会害怕吗？也肯定会。一个能创造神话的将军，一个手握如此强大军队的侯爷，他，还听话吗？他，还可控吗？
“侯爷的意思是……”岳峰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皇上需要一份，能让他安心的‘礼物’。”林-远淡淡地说道，“一份，能让他觉得，我林远，依然是他手中那把最锋利的刀，而不是一把，可能会割伤他自己的，凶器。”
他踱了两步，开始下达命令。
“你去，准备笔墨纸砚。我要亲自，给皇上写一封奏折。”
“这封奏折，就是我们的第一份大礼。”
林远顿了顿，继续说道：“常宁呢？让他过来见我。”
很快，身上还带着血腥气的常宁，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不像岳峰想得那么多，他的脸上，还洋溢着胜利的兴奋。
“侯爷！您找我！”
“常宁，交给你一个任务。”林远看着他，说道，“从那些瓦剌降兵里，挑出一百个，最精锐，最悍不畏死的勇士。然后，再从那些被我们单独关押的瓦剌贵族里，挑出十个，地位最高，最有影响力的。”
“挑出来干什么？侯爷，是要杀了吗？”常宁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杀气。在他看来，这些草原蛮子，杀了就杀了，一了百了。
“不，不是杀了。”林-远摇了摇头，“我要你，亲自带着我们神机营里，最精锐的五十个弟兄，组成一支‘捧礼’的队伍。把那十个瓦剌贵族，连同那个老狐狸马哈木，一起，给我押送回京！”
“什么？！”
这一次，连常宁都震惊了。
“侯爷，把马哈木送回京城？这……这可是天大的功劳啊！您不亲自押送回去，当面献给皇上？”
把生擒的敌军主帅，献到皇帝面前，这叫“献俘”，是武将的最高荣耀！林远竟然要把这份荣耀，交给他？
“这份荣耀，太烫手，我拿不住。”林远笑了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外人看不懂的深意，“让皇上，亲自来处置马哈木，远比我在这里杀了他，要好得多。这是，我们的第二份大礼。”
“记住，路上，一定要‘照顾’好他们。人，可以折磨，可以羞辱，但绝对不能死。我要他们，活着，像狗一样地，跪在奉天殿前。”
常宁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侯爷为什么要把功劳往外推，但执行命令，他从不含糊。
“是！末将明白！”
“最后，”林远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漆黑的草原，“岳峰，你还记不记得，我让你好吃好喝招待着的那几百个瓦剌降兵？”
“记得，侯爷。都安排在单独的营地里，有肉有酒，一个个都当大爷一样供着呢，弟兄们还有点不乐意。”岳峰连忙回答。
“现在，是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了。”林远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冰冷的弧度。
“你，从里面挑出一百个，最机灵，最会说话的。把我们这一战的‘故事’，好好地，给他们讲一讲。要讲得详细，讲得生动，讲得……恐怖。”
“讲我们的大炮，是如何让天上降下火雨的。讲我们的火铳，是如何织成一张死亡大网的。讲我们的‘万人敌’，是如何把人炸成碎片的。讲我们的火油，是如何把大地变成炼狱的。”
“然后，把他们放了。”
“放了？”岳峰彻底懵了。
“对，放了。”林远点头，“给他们最好的马，给他们足够的干粮。让他们，回到草原的各个角落，回到他们自己的部落里去。让他们，把这个‘故事’，讲给每一个，还在做着白日梦的草原人听。”
“我不仅要让鞑靼和瓦剌，知道我林远回来了。”
“我要让整个草原，都知道，他们的神，已经死了。从今往后，这片土地上，只有一个声音，那就是我大明的声音。”
“这，是我送给皇上的，第三份，也是最大的一份大礼。”
林远抬起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残月，轻轻地吐出了一口气。
一份奏折，表明自己的忠心和“能力有限”。
一份献俘，将处置权和荣耀，全部交给皇帝。
一份恐惧，彻底打断草原的脊梁，为大明，换来至少数十年的安稳。
这三份大-礼送出去，他相信，那位雄才大略的皇帝，会明白他的意思的。
我，林远，永远是您手中，最好用的那把刀。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