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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吟是被一阵刺鼻的消毒水味呛醒的。

  她缓缓睁开眼,入眼是白得晃眼的天花板,还有床边仪器那“滴答、滴答”的、规律又冰冷的声音。

  她在哪儿?

  记忆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撕裂了,只剩下一些破碎的、血淋淋的片段。

  爆炸,火光,还有……那座轰然坠落的巨大水晶吊灯。

  江晚吟的心,猛地一沉。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身旁的位置,却只摸到了一片冰冷的床单。

  他人呢?

  商扶砚呢?

  “江江!你醒了?!”

  秦纾羽和许伶的声音,同时在耳边响起。

  江晚吟转过头,看着她们两个,看着她们那红肿得像核桃一样的眼睛,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商扶砚呢?”她开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像被砂纸磨过。

  两人相顾无言,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悲伤。

  秦纾羽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试图给她一丝温度。

  可江晚吟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一样,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她看着她们,又问了一遍,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问你们,商扶砚呢?”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从外面轻轻推开。

  赵铭轩走了进来,他穿着一身白大褂,脸上却没有任何血色,那双一向锐利的眼睛里,此刻也布满了血丝。

  他看着江晚吟,看着她那双写满了期待和恐惧的眼睛,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手里拿着一份盖着红色公章的文件,那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千斤重的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

  “吟吟……”他艰难地开口,“官方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江晚吟没有说话,只是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对她的最终宣判。

  “婚礼现场的爆炸,威力巨大,引发了二次坍塌和火灾。”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每一个字都说得异常艰难。

  “商扶砚他……为了保护你,承受了最直接的冲击……”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

  “现场……只找到了被烧毁的、无法辨认的残骸。经过DNA比对,官方……认定为‘尸骨无存,确认死亡’。”

  “轰——”的一声。

  江晚吟只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坍塌了。

  “不可能!”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不顾护士的阻拦,一把拔掉了手上的针管,踉跄着就要下床。

  “你们都在骗我!他答应过我,他不会死的!”

  她的情绪彻底失控,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商扶砚!你给我出来!你这个骗子!你给我滚出来!……”

  “妈妈!”

  商子序被外面的动静惊醒,从隔壁的陪护床上跑了过来,看到母亲这副近乎癫狂的样子,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抱着江晚吟的腿,不停地喊着:“妈妈,妈妈你别吓我……”

  江晚吟看着他,看着那张酷似商扶砚的脸,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撕裂了。

  她蹲下身,将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终于还是掉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道高大的身影,从门口走了进来。

  傅璟川一把将她从地上拉起,从背后,用一个克制的拥抱,将她整个人都禁锢在怀里。

  “江晚吟!”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力量,“冷静下来!”

  “你放开我!”江晚吟挣扎着,捶打着他的手臂,“你放开我!……”

  “想想你的孩子!”傅璟川的声音,冷得像冰,“想想……他最后对你说的话!”

  “活下去”这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狠狠地劈开了江晚吟混沌的意识。

  她停止了挣扎,身体却像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软软地,倒在了傅璟川的怀里,无声地,泪流满面。

  ……

  在所有人都接受了这个事实后,只有江晚吟,固执地不肯相信。

  她不哭,不闹,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娃娃。

  她一遍又一遍地,**着无名指上那枚歪歪扭扭的素圈戒指,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

  仿佛在等待那个,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的人。

  她不相信,那个说要陪她一起找回“喜欢”的男人,那个说要护她一世周全的男人,会就这么食言了。

  他不会的。

  他一定……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