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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舆论战的惨败,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莫青忱的脸上。

  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整天,脸色都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他知道,他小看了江晚吟。

  这个女人,不是他以为的那种只会在后宅争风吃醋的花瓶。

  她有脑子,有手段,更有一种让他都感到心惊的狠劲。

  既然玩阴的玩不过她,那他就来阳的。

  他就不信,在绝对的资本实力面前,她一个女人,还能翻了天去!

  莫青忱拿起手机,拨通了瑞德银行行长王德海的电话。

  “王行长,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文尔雅,听不出丝毫的火气。

  “莫总的面子,我哪敢不给啊!”电话那头的王德海,立刻谄媚地笑了起来。

  当天晚上,澜城最顶级的私人会所里,莫青忱宴请了包括瑞德银行在内的,四家与商氏集团有着最深度贷款合作的银行高层。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莫青忱放下酒杯,看着眼前这几个早已喝得满面红光的男人,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各位,”他说,“我今天请大家来,是想谈一笔生意。”

  “商氏集团,最近的情况,想必各位都有所耳闻。”

  “实不相瞒,这家公司,我看上了。”

  在座的几人,都是人精,一听这话,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王德海第一个表态:“莫总,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我们瑞德银行,一定唯您马首是瞻!”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

  莫青忱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吩咐不敢当,”他摆了摆手,“我只是想提醒各位一句。商氏现在就是个无底洞,江晚吟那个女人,又在搞什么‘凤凰计划’,到处烧钱。你们借出去的那些贷款,要是再不收回来,恐怕,就要变成坏账了。”

  “我建议,各位还是尽快启动风险预案,向商氏催还贷款吧。”

  这,是釜底抽薪。

  他要做的,就是瞬间抽干商氏集团所有的现金流,让江晚吟那个所谓的“凤凰计划”,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

  第二天一早,四份盖着鲜红印章的《贷款催还通知函》,就同时摆在了江晚吟的办公桌上。

  白纸黑字,措辞强硬。

  要求商氏集团,在七十二小时之内,偿还四笔总额高达上百亿的巨额贷款。

  否则,银行将即刻启动资产冻结程序。

  陈秘书站在一旁,看着那几份通知函,脸色惨白,手都在抖。

  “江总,这可怎么办啊?!”

  江晚吟没有说话。

  她只是那么静静地坐着,看着窗外。

  “凤凰计划”刚刚启动,正是需要大量资金投入的关键时期。

  剥离不良资产回笼的那点钱,还没捂热,就要被银行全部抽走。

  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公司账户上,所有的流动资金加起来,也不过是个零头。

  商氏集团,陷入了成立以来,最大的财务危机。

  “召集所有高层,立刻开会。”许久,她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会议室里,气氛压抑得几乎要让人窒息。

  所有人都看着主位上那个神情冷静的女人,等着她拿出对策。

  可这一次,连她,似乎也束手无策了。

  “江总,”财务总监刘董,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绝望,“账上已经没钱了。银行那边,根本不可能再给我们批新的贷款了。要不我们还是申请破产保护吧?”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申请破产保护,意味着商氏这块金字招牌,就彻底完了。

  “不行。”

  江晚吟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

  她站起身,看着眼前这些早已斗志全无的男人,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和无助。

  如果是商扶砚在这里,他会怎么做?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她脑海里冒了出来。

  她挥了挥手,示意散会。

  一个人,留在了空旷的会议室里。

  她看着窗外那栋高耸入云的莫氏大厦,看着它像一个择人而噬的怪物,投下大片的阴影,将整个商氏都笼罩了起来。

  她感觉到了力不从心。

  ……

  深夜,江晚吟独自一人,来到了商扶砚的书房。

  这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他离开时的样子。

  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那股清冷的雪松味道。

  她希望能从他留下的东西里,找到一些启示,找到一点点能让她撑下去的力量。

  她的手指划过他曾经坐过的皮椅,划过他曾经翻阅过的书籍。

  最后,停在了那副占据了整面墙的围棋棋盘前。

  她记得,商扶砚曾告诉过她,商场如棋局,有时候,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置之死地。

  她的目光,在棋盘上,无意识地扫动着。

  突然,她的视线,定格在了棋盘右下角,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

  那里,有一颗黑子,摆放的位置,极其不合常理。

  鬼使神差地,她伸出手,将那颗黑子,按了下去。

  “咔哒”一声。

  书房的墙壁上,一个早已与墙纸融为一体的暗格,缓缓地弹了出来。

  江晚吟的心,猛地一跳。

  暗格里,只有一个黑色的文件夹。

  她将它拿了出来,打开。

  扉页上,是商扶砚那龙飞凤舞的笔迹,写着四个大字。

  ——冬眠计划。

  那是商扶砚为应对足以颠覆整个集团的危机,而准备的最后一道防线。

  计划书里,只有一个海外秘密离岸账户的号码和一把造型奇特的密钥。

  江晚吟看着那串熟悉的号码,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

  这个账户,她知道。

  是当年商家老爷子留下的,里面有一笔足以让商氏东山再起的庞大资金。

  最后的希望!

  她立刻拿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商扶砚的私人律师,张律师的电话。

  “张律师,是我,江晚吟。”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关于扶砚留下的那个冬眠计划。”

  “太太,”电话那头,张律师的声音,却充满了为难,“您也知道那个计划了?”

  “是的,我现在需要立刻启用那个账户!”

  “恐怕不行。”

  “为什么?!”

  “因为,要启用那个账户,需要两把密钥。一把在您那里。而另一把在我这里。”张律师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无奈,“而且就算凑齐了两把密钥,按照老爷子当年立下的规矩,最终的授权,是商总,他自己设下的一道最终密码。这道密码,除了他本人,没有任何人知道。也没有任何预留的提示或重置方式。”

  “这是他为了防止密钥被盗用,而设下的最后一道绝对防线。”江晚吟握着手机的手,猛地一僵。

  最后一道密码。

  除了他本人,没有任何人知道。

  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人,又要如何,去记起一道连第二个人都不知道的密码?

  这比需要他本人亲临,更让人绝望。

  找回他的人,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可找回他的记忆,谁也不知道那需要多久,甚至永远都找不回来。

  而她,只有不到七十二小时。

  那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就这么被一阵穿堂风,吹得摇摇欲坠,几近熄灭。

  她挂断电话,无力地,靠在冰冷的书架上,整个人,都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许久,许久。

  她才缓缓地,站直了身体。

  她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轮冰冷的月亮,眼中,闪过了一丝决绝。

  等不起了。

  商氏,等不起了。

  既然天不救我,那我就自救。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喂,王经理吗?我是江晚吟。”

  “我想咨询一下,关于抵押名下所有个人资产的业务。”

  “对,所有。”

  “包括商家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