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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齐卫东自信地应道。

  他那浓眉大眼的样子,很容易便能赢得他人的信赖。

  刘云芳微笑着说:“早就听过小齐同志的名声,这趟行程就拜托你了。”

  “另外,中药材公司那边已经正式给院保卫科发了委托函,返程的时候,我们有一批三七药材,也要委托你们押运。”

  齐卫东对这事已有耳闻,知道刘云芳和苏映雪一样,也在中药材公司兼任着不低的职务。

  他立刻挺直身子,保证道:“保证完成任务!”

  刘云芳是个行事干脆的人,几句寒暄过后,便带着苏映雪去卧铺安顿下来。

  徐光荣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带着齐卫东找到了列车长,在三联运输单据上签了字,发货方、运输方和押运方各留存一份。

  最后,他又给齐卫东兑换了一些火车上专用的粮票,那是62年新发行的票种,面额只有一两和二两两种,上面印着火车头和水库的图案。

  夜幕降临,将近九点时,车厢里的人员终于齐备。

  最后上来的是中药材公司的两名采购员,一男一女,都穿着厚实的中山装棉服,此刻正毕恭毕敬地陪着刘云芳说话。

  虽然徐卫国也在这趟列车上,但他和他的队伍因涉及特务追查,其行动属机密,被安排在了另一节车厢。

  随着脚下一阵轻微的震动,伴着一声高亢的汽笛长鸣,这列绿皮火车终于缓缓驶离了站台。

  “总算出发了。”陈明睿把枪放到一边,松了口气,对齐卫东说:“我们七个人独占一个硬卧车厢,这待遇真不错,比起上次去东北的押运,简直是天壤之别。”

  一旁的老邢提着暖水瓶,手脚麻利地给几位领导续上热水,笑着补充道:“这次是咱们和兄弟单位药材公司一起递的申请,两家单位级别都不低,主要还是沾了这批钾肥的光。”

  “这东西要是换成钱,得上万呢,能不重视嘛。”

  火车驶入沉沉的夜色里,齐卫东凝视着窗外飞逝的灯火,片刻后开始安排守夜事宜。

  “你们先去睡吧。今晚前半夜我来,陈副队接后半夜,老邢明天一早换陈副队。”

  “是,队长!”两人应声答道。

  这趟车并非直达,沿途站点繁多,人员混杂,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这个年代,火车上的扒手屡见不鲜,前年甚至出过一伙胆大包天的,直接偷走了一整节装满玉米的车厢。

  列车顶着寒风,在广袤的原野上飞驰。

  时速达到了60公里,这个速度已经让齐卫东相当满意了,毕竟这已是绿皮火车的极限,平时多半是三四十公里的龟速。

  这是他们出发的第三天。

  窗外的景色壮丽而辽阔,一闪而过,美则美矣,却也掩盖不了贫穷的底色。

  沿途的村庄尽是低矮的土坯房,村民们大多面色蜡黄,身形消瘦。

  这样一比,他老家的日子都算得上是富足了。

  “脉象平稳了许多,和我预想的一样,那位高人开的方子确实对症。”

  一道温和的女声将齐卫东的思绪拉了回来。

  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正放在卧铺的小桌上,对面的苏映雪正用纤细的手指为他诊脉。

  诊脉结束后,苏映雪拿出笔记本,用秀丽的字迹将齐卫东的脉象变化仔细记录下来,以便随时跟进病情。

  在上铺,刘云芳正翻看着一份关于滇省三七生长情况的资料。

  她精通人员管理和药材培育,但对中医医理却不甚了解。

  偶尔,她的目光会投向铺下的两人,嘴角不由泛起一丝笑意。

  这两人单论相貌,在农科院里都是顶尖的,若忽略年龄上的差距,倒也算是一对璧人。

  “开饭咯!”

  正想着,老邢抱着一摞饭盒从餐车回来了。

  “邢大哥,今天中午吃什么好吃的呀?”药材公司的女采购员小蔡好奇地探过头来。

  老邢先走到齐卫东他们这边,把饭盒分给三位领导,才笑呵呵地回答:“烧冬瓜,配白米饭。”

  一听这话,小蔡顿时垮下脸,嘟着嘴抱怨:“啊?怎么又是这个,寡淡得不行,一点油水都没有,都连着吃两天了。”

  她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采购员,家境优渥,又和刘云芳关系亲近,说起话来也就少了许多顾忌。

  刘云芳从床铺上下来,坐到苏映雪身旁,将饭盒拿过来揭开,一边吃一边数落她:“有饭有菜的,别不知足了。”

  “在火车上能有这口热的,你就该庆幸了。等过几天到了云山,有你体验苦日子的时候。”

  齐卫东拿过自己的饭盒,想起前几日苏映雪招待的臭豆腐,本着有来有往的原则,他从自己的军用背包里取出一个铝制饭盒,打开后搁在了旁边的小桌上。

  他向众人发出邀请:“苏同志如果不嫌弃,可以尝尝我这个。刘所长也来点,大家都别客气。”

  饭盒里是切得整整齐齐的蒸田鼠干,是前几天宴席上没吃完打包的。

  苏映雪眼前一亮,根本无需齐卫东多介绍,她一眼就认了出来,声音里带着惊喜地笑道:“那我可有口福了,竟然是蒸田鼠干,这东西风干后嚼劲十足,是难得的野味。”

  她说着伸筷夹了一块,放入嘴里细细品味,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

  果然,能欣赏臭豆腐的人,对食物的接受度就是不一般。

  齐卫东见状,与她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两人会心一笑。

  刘云芳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尝了一块后,不禁竖起了大拇指称赞:“做这道菜的师傅手艺真不赖,口感跟风干的腊肉有得一比,比我过去吃过的野鼠味道好多了。”

  一旁的年轻女同志小蔡一听是老鼠,顿时浑身不自在,脸色都有些发白,说什么也不肯动筷。

  另外三位男同志虽然眼馋肉食,但看到三位领导吃得正香,都极有分寸地没有上前,只埋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

  一顿饭的工夫,半盒蒸田鼠干就被消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