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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急切地上前一步,想抓住她,却又不敢,“我跟柳筱现在真的只是工作关系,只是……只是她情况特殊,我不能……”

  他的解释苍白无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陈白芷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她甚至懒得去戳穿他话里的漏洞。

  一个男人,如果需要你去逼着他解释,那解释本身就已经失去了意义。

  见她油盐不进,徐墨怀慌忙地转移了话题,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那个张亚洲,我已经找人教训过他了!”他急于证明自己是在乎她的,“你要是还不解气,我让他过来,当着你的面跪下道歉都行!只要我能办到的,你尽管提出来,好不好?”

  他以为这是示好,是补偿。

  可在陈白—芷听来,这只是又一种彰显他权势的方式。

  “不用了,”她淡淡地打断他,“我不需要。”

  她只想谈离婚。

  既然谈不拢,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

  再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陈白芷侧过身,避开他灼人的视线,望着山下的灯火。

  “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白芷!”男人不肯放弃,伸手就想去拉她的手腕。

  可她像是早就预判了他的动作,在他手指碰到自己衣袖的前一秒,后撤一步,彻底躲开。

  那一下,干脆利落,带着毫不掩饰的排斥。

  徐墨怀的手,再一次僵在冰冷的空气里。

  陈白芷终于又看向他,眼神里的厌恶再也无从遮掩。

  “徐墨怀,”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我不想坐你的车。”

  “因为你,还有你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

  恶心。

  这个词,瞬间将徐墨怀捅得鲜血淋漓,只剩下被羞辱的暴怒。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心脏的某个角落,塌陷了下去。

  他抬起手,指着她,手指都在发抖。

  “好……很好,陈白芷。”

  “我让你恶心?”他气急反笑,眼眶都有些发红,“那你记住了,以后,都别来求我!”

  话音落下,他转身,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引擎发出一声巨大的轰鸣,黑色的宾利决绝地掉头,冲下山去,很快就消失在盘山公路的拐角。

  世界,终于彻底安静了。

  只剩下呼啸的山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陈白芷不知道自己一个人在山顶坐了多久,直到四肢都冻得失去了知觉。

  她忽然想起来,第一次来这里,是夏天的一个晚上。

  那是他们结婚第一年,也是他们关系最好的时候。

  她在家开着空调还喊热,徐墨怀就二话不说,开车载着她来到这个山顶,说这里的风最凉快。

  夏夜的风,吹着城市的霓虹,他们靠在车前盖上,他从背后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能聊一整晚的废话。

  那时候,他怀里很暖,夜色很美。

  可是现在,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

  这个男人却在寒冷的冬夜,为了另一个女人,用最伤人的话,把她一个人丢在了这里。

  多么讽刺。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阵刺眼的车灯划破黑暗,将她笼罩其中,一辆熟悉的红色保时捷停在了不远处。

  车门打开,许晗裹着一身寒气冲了过来。

  “芷芷!”

  当许晗的手碰到她冰块一样的手臂时,声音都变了调。

  陈白芷觉得自己的身体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许晗看着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得快要碎了。

  她什么都没问,直接脱下自己的大衣,又从车里拿了条厚厚的羊绒毯子,把陈白芷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然后不由分说地将她半拖半抱地弄进了车里。

  暖气开到最大,许晗把她冰冷僵硬的身体,紧紧地抱在了自己怀里,用自己的体温去暖她。

  “没事了,没事了芷芷,我来了。”

  车厢内的暖气,终于让陈白芷冻到麻木的指尖有了微弱的知觉。

  许晗一边开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看她,心疼得眼睛都红了。

  “陈白芷,你是不是傻?大冬天的,一个人跑山顶上吹风,你是嫌命长还是觉得徐墨怀那种人渣值得你这么作践自己?”

  许晗的声音又急又气,骂得凶,握着方向盘的手却在抖。

  陈白芷没说话,只是任由那份温暖包裹着自己。

  徐墨怀开车离开后,山顶的风好像更大了。

  她一个人坐在那里,脑子里空荡荡的,直到身体的本能提醒她,再待下去,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

  她这才摸出手机,拨通了许晗的电话。

  本以为一个人冷静得差不多了,可许晗的出现,那劈头盖脸的关心,瞬间就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梧桐苑公寓的灯光,特别的暖和。

  许晗把她按在沙发上,先塞了一杯滚烫的热水,然后把她推进浴室,命令她泡个热水澡,不把骨头里的寒气逼出来不准出来。

  等身体的温度一点点回暖,陈白芷才裹着浴袍,坐在沙发上,把刚才在山上发生的一切,缓缓说了一遍。

  她越是平静,许晗就越是愤怒,手里的玻璃杯砰地一声砸在茶几上。

  “徐墨怀这个狗东西!他太过分了!”

  “芷芷,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那个渣男算账!我还要把张亚洲案子的事告诉阿姨,我看他怎么收场!”

  许晗说着,抓起沙发上的车钥匙就要往外冲,完全不管现在已经是深夜。

  想起徐墨怀最后的警告,陈白芷心里一紧,慌忙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晗晗,你别去!”

  那一下,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声音都带着颤抖。

  许晗被她这剧烈的反应惊得停下脚步,回头看见她依旧苍白的脸色,火气顿时被心疼浇灭了大半,连忙扶着她重新坐回沙发上。

  “你别激动,我不去,我不去还不行吗?”

  陈白芷这才松了口气,回握住许晗的手。

  她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却比哭还难看。

  “我已经决定离开嘉盛了,彻底离开他的视线范围。”

  “晗晗,他以后,都别想再插手我的任何事。”

  既然已经决定要走,就不能再把你拖进这趟浑水里。

  徐墨怀的手段,她比谁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