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林远志在分院接到了急诊科主任汪华池的电话。
“汪主任，你已经回医院正常上班了？”
“早几天就回来了，急诊科怎么可能放长假。”
“你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吧？”
“回去修养半个月，感觉好多了。说起来还得多谢你啊。小林！”
“汪主任，我想知道，最后你有没有喝那个童子尿啊？效果怎么样？”
“啊……咳咳，这个问题，我们还是不要提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聊得别的。”
“那你要聊得什么？”
“是这样的，我昨天这里来了一个病人，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得的是心内膜弹力纤维增生症，已经有四年病史了，曾经去上海BJ都看过。只能控制，没什么办法治愈，所以住院一段时间就回来了。”
“——哎，等等！汪主任，我都来分院了，你也能给我推病人过来？”
“这，总院分院，其实都是一家嘛，只不过地理位置不同而已，都是一个系统的。哈哈，你先听我说完。
这个小孩其实我老同学的孩子，他快五十岁了才生了这个儿子，宝贝得很，现在得了这病治不好，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昨晚那孩子忽然呼吸困难，脸色发紫，赶紧送过来急症室，我看到孩子家长，才知道是老同学。
孩子救是救回来了，是痰堵住气管了，抽出痰液就好多了，但这孩子不只是有痰啊，还有胸痛，手脚和嘴唇发紫，下肢水肿。
情况挺严重的，要是没办法治的话，只能是送去ICU了，因为谁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发作，不是每次都赶得及的。”
“你刚才说这孩子得的是什么心内膜弹力……这病名，我听都没听过啊。你都没问过我，就随便推荐过来？这样太不负责了吧？”
“我问过心内科的廖主任了，他说这种病目前没什么有效治疗办法，呼吸困难胸痛发作的时候，就是抽痰液打肾上腺激素缓解症状，去什么医院都一样的。
既然现代医学没办法了，那只能是找中医了。我就推荐了你。要是别人推荐，我那老同学不一定相信，但我一说他就答应了。
我已经帮他挂了号，今天早上十点左右，到时候他会去找你的，你记得接待他一下，如果你也看不了，你就跟他实话实话，让他回我这边**ICU住院手续吧。”
“汪主任，你这是先斩后奏啊。”
“小林，别这么说嘛，我也是相信你才推荐你啊。你就把他当一般病人看待吧，也不用给他什么特殊对待。”
……
十点钟，林远志查完病房回到中医门诊。
两边站着一家三口。
男人五十多岁，有个穿着黑色羽绒服，头发花白，身材壮硕；旁边一个身材娇小，穿着黄色棉衣的五十岁妇女。
一个身材瘦小，穿着卡通棉衣的小男孩被男人抱在身上，鼻孔里插着氧气管，而氧气罐提在妇女手上的袋子里。
他们一看见林远志出现，就主动上前。
男人问道：“你好，你就是林远志林医生吧！”
妇女说道：“对！就是他，他和综艺里的长相一样，没什么变化。”
“你们就是汪主任推荐来的病人家属吧？”林远志引导他们走到隔壁的休息室。“走廊上不方便说话，请跟我过来休息室。”
几人进入休息室后，坐在桌子周围。
“怎么称呼？”林远志问道。
“我姓劳，我孩子叫劳永。”男子说道。
妇人立即从袋子里拿出病历本和检查报告。
林远志扫了一眼，道：“小孩四岁开始就有这病了对吗？”
妇人愁眉苦脸地说：“其实更小的时候就有症状了，喉咙里老是有痰，晚上睡觉时候会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难受，可是当时去检查，没查出来，只是认为是感冒咳嗽。四岁之后，动不动就脸色发紫，呼吸困难，我们去了好多家大医院才确诊的。之后一直积极治疗，但也只是缓解症状，总是好不了。最近好像又开始加重了。”
“通常什么情况会加重？”
“天气变冷的时候！天气暖的时候，发作的次数就少很多，勉强能够去上学，只是不能参与体育活动。”
“胸口是每天都有，还是某种情况下才有？”
“白天的时候还好，晚上躺下就说胸痛，喘不过气。必须坐着，等睡着才能房他躺下。”妇人回答。
“咳嗽怎么样？”
“咳嗽也还好，不是一直咳，有痰的时候才咳。不过有时候痰咳不出来，也会呼吸困难。”
这时，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师兄，你在这儿啊，怪不得我回诊室没看到你。”封总咋咋呼呼地跑进来。“啊，这是……”
林远志解释道：“总院那边，汪主任推荐过来的病人。”
“哦，汪主任……急诊科那个汪主任？”
“对。”
“他挺厉害啊，这都能把病人推过来。”
劳先生说道：“我和汪华池是初中和高中的同学。”
封总尴尬地笑道：“原来是汪主任的熟人啊，那个……我也想跟着了解，可以嘛？”
林远志打了个手势，让他坐在旁边。
接着，林远志给劳永做了舌脉的检查，然后又检查孩子的手脚。
按下小腿肌肉，出现一个凹坑，不会立即弹起来。
“嗯，下肢水肿挺就明显的。”
劳先生说道：“昨天在总院那边给开了利尿剂，不过没什么很大的效果，肾内科的医生过来看了，说是肾功能有问题，不能继续开利尿剂了，利尿剂会加重肾脏负担。”
林远志看着封总，问道：“病人手脚的指头全都发紫，说明什么？”
“说明气滞血瘀，肢体末端供血不足。”
“嗯，不只是手脚，嘴唇也发紫，说明头部也供血不足，你看，这孩子精神很差，不想说话。”
妇人问道：“那怎么办？中医可以治疗这种病吗？之前上海医院的医生，说这种病很可能是遗传疾病。”
林远志说道：“手脚皮肤摸着有点凉，舌苔白厚腻，下肢水肿，手脚发紫，都说明是阳虚体内有痰湿，舌质暗紫说明有瘀血……封总，你看要应该从什么方向考虑？”
“温阳化湿？”
“胸痹，胸中有痰饮用什么方？”
“胸痹不得卧，心痛彻背者，栝蒌薤白半夏汤主之！”
“可是病人还有水肿，而且胸痛白天轻，晚上入睡时重。”
“时轻时重，我知道了——胸痹缓急者，薏苡附子散主之！薏米附子散温阳利湿，还可以治疗水肿！”
林远志点点头：“你把这两个合方抄下来吧。因为病人还有瘀血，所以要再加上个失笑散。失笑散的两味药都知道吧？”
“当然知道，五灵脂和蒲黄。”
“有半夏，就可以加陈皮，增强化痰的效果，有薏米，就可以再加猪苓、泽泻增强利尿的效果。最后，这病都超四年了，久咳必虚，加上明显阳虚，必须加补阳的药。”
“师兄，这附子补阳还不够？”
“附子是温阳的，不是补阳的，附子可不是补品啊，不能长期服用的。”
“那要加……什么？之前你提过的那个鹅管石吗？那个也有补阳效果对吧？”
“对于太小的孩子来说，血肉有情之品更容易吸收。”
“血肉有情之品，动物药……我想到了，蛤蚧，蛤蚧是补肾纳气的首选。不过现在蛤蚧都成二级保护动物了，应该挺贵的吧。”
这时，劳先生忽地说道：“我们不在乎多少钱，只能治好病，多贵都没关系！”
“既然家属都这么说了，你就给加上吧，记得标注【磨粉冲服】10G。一天两副药。”
“师兄，白酒要不要写……”
“原方里有的，就不要漏写。”
“好……写好了！你拿着药方带他们去找郑主任写处方签吧，我回隔壁诊室了。”
“多谢你了，林医生！”劳先生点头致意。
对于药方里有白酒一事，他们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想必也是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根本不考虑那么多了。
“汪主任，你已经回医院正常上班了？”
“早几天就回来了，急诊科怎么可能放长假。”
“你身体没什么问题了吧？”
“回去修养半个月，感觉好多了。说起来还得多谢你啊。小林！”
“汪主任，我想知道，最后你有没有喝那个童子尿啊？效果怎么样？”
“啊……咳咳，这个问题，我们还是不要提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咱们聊得别的。”
“那你要聊得什么？”
“是这样的，我昨天这里来了一个病人，是个七八岁的小孩。得的是心内膜弹力纤维增生症，已经有四年病史了，曾经去上海BJ都看过。只能控制，没什么办法治愈，所以住院一段时间就回来了。”
“——哎，等等！汪主任，我都来分院了，你也能给我推病人过来？”
“这，总院分院，其实都是一家嘛，只不过地理位置不同而已，都是一个系统的。哈哈，你先听我说完。
这个小孩其实我老同学的孩子，他快五十岁了才生了这个儿子，宝贝得很，现在得了这病治不好，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昨晚那孩子忽然呼吸困难，脸色发紫，赶紧送过来急症室，我看到孩子家长，才知道是老同学。
孩子救是救回来了，是痰堵住气管了，抽出痰液就好多了，但这孩子不只是有痰啊，还有胸痛，手脚和嘴唇发紫，下肢水肿。
情况挺严重的，要是没办法治的话，只能是送去ICU了，因为谁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发作，不是每次都赶得及的。”
“你刚才说这孩子得的是什么心内膜弹力……这病名，我听都没听过啊。你都没问过我，就随便推荐过来？这样太不负责了吧？”
“我问过心内科的廖主任了，他说这种病目前没什么有效治疗办法，呼吸困难胸痛发作的时候，就是抽痰液打肾上腺激素缓解症状，去什么医院都一样的。
既然现代医学没办法了，那只能是找中医了。我就推荐了你。要是别人推荐，我那老同学不一定相信，但我一说他就答应了。
我已经帮他挂了号，今天早上十点左右，到时候他会去找你的，你记得接待他一下，如果你也看不了，你就跟他实话实话，让他回我这边**ICU住院手续吧。”
“汪主任，你这是先斩后奏啊。”
“小林，别这么说嘛，我也是相信你才推荐你啊。你就把他当一般病人看待吧，也不用给他什么特殊对待。”
……
十点钟，林远志查完病房回到中医门诊。
两边站着一家三口。
男人五十多岁，有个穿着黑色羽绒服，头发花白，身材壮硕；旁边一个身材娇小，穿着黄色棉衣的五十岁妇女。
一个身材瘦小，穿着卡通棉衣的小男孩被男人抱在身上，鼻孔里插着氧气管，而氧气罐提在妇女手上的袋子里。
他们一看见林远志出现，就主动上前。
男人问道：“你好，你就是林远志林医生吧！”
妇女说道：“对！就是他，他和综艺里的长相一样，没什么变化。”
“你们就是汪主任推荐来的病人家属吧？”林远志引导他们走到隔壁的休息室。“走廊上不方便说话，请跟我过来休息室。”
几人进入休息室后，坐在桌子周围。
“怎么称呼？”林远志问道。
“我姓劳，我孩子叫劳永。”男子说道。
妇人立即从袋子里拿出病历本和检查报告。
林远志扫了一眼，道：“小孩四岁开始就有这病了对吗？”
妇人愁眉苦脸地说：“其实更小的时候就有症状了，喉咙里老是有痰，晚上睡觉时候会拍着自己的胸口说难受，可是当时去检查，没查出来，只是认为是感冒咳嗽。四岁之后，动不动就脸色发紫，呼吸困难，我们去了好多家大医院才确诊的。之后一直积极治疗，但也只是缓解症状，总是好不了。最近好像又开始加重了。”
“通常什么情况会加重？”
“天气变冷的时候！天气暖的时候，发作的次数就少很多，勉强能够去上学，只是不能参与体育活动。”
“胸口是每天都有，还是某种情况下才有？”
“白天的时候还好，晚上躺下就说胸痛，喘不过气。必须坐着，等睡着才能房他躺下。”妇人回答。
“咳嗽怎么样？”
“咳嗽也还好，不是一直咳，有痰的时候才咳。不过有时候痰咳不出来，也会呼吸困难。”
这时，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师兄，你在这儿啊，怪不得我回诊室没看到你。”封总咋咋呼呼地跑进来。“啊，这是……”
林远志解释道：“总院那边，汪主任推荐过来的病人。”
“哦，汪主任……急诊科那个汪主任？”
“对。”
“他挺厉害啊，这都能把病人推过来。”
劳先生说道：“我和汪华池是初中和高中的同学。”
封总尴尬地笑道：“原来是汪主任的熟人啊，那个……我也想跟着了解，可以嘛？”
林远志打了个手势，让他坐在旁边。
接着，林远志给劳永做了舌脉的检查，然后又检查孩子的手脚。
按下小腿肌肉，出现一个凹坑，不会立即弹起来。
“嗯，下肢水肿挺就明显的。”
劳先生说道：“昨天在总院那边给开了利尿剂，不过没什么很大的效果，肾内科的医生过来看了，说是肾功能有问题，不能继续开利尿剂了，利尿剂会加重肾脏负担。”
林远志看着封总，问道：“病人手脚的指头全都发紫，说明什么？”
“说明气滞血瘀，肢体末端供血不足。”
“嗯，不只是手脚，嘴唇也发紫，说明头部也供血不足，你看，这孩子精神很差，不想说话。”
妇人问道：“那怎么办？中医可以治疗这种病吗？之前上海医院的医生，说这种病很可能是遗传疾病。”
林远志说道：“手脚皮肤摸着有点凉，舌苔白厚腻，下肢水肿，手脚发紫，都说明是阳虚体内有痰湿，舌质暗紫说明有瘀血……封总，你看要应该从什么方向考虑？”
“温阳化湿？”
“胸痹，胸中有痰饮用什么方？”
“胸痹不得卧，心痛彻背者，栝蒌薤白半夏汤主之！”
“可是病人还有水肿，而且胸痛白天轻，晚上入睡时重。”
“时轻时重，我知道了——胸痹缓急者，薏苡附子散主之！薏米附子散温阳利湿，还可以治疗水肿！”
林远志点点头：“你把这两个合方抄下来吧。因为病人还有瘀血，所以要再加上个失笑散。失笑散的两味药都知道吧？”
“当然知道，五灵脂和蒲黄。”
“有半夏，就可以加陈皮，增强化痰的效果，有薏米，就可以再加猪苓、泽泻增强利尿的效果。最后，这病都超四年了，久咳必虚，加上明显阳虚，必须加补阳的药。”
“师兄，这附子补阳还不够？”
“附子是温阳的，不是补阳的，附子可不是补品啊，不能长期服用的。”
“那要加……什么？之前你提过的那个鹅管石吗？那个也有补阳效果对吧？”
“对于太小的孩子来说，血肉有情之品更容易吸收。”
“血肉有情之品，动物药……我想到了，蛤蚧，蛤蚧是补肾纳气的首选。不过现在蛤蚧都成二级保护动物了，应该挺贵的吧。”
这时，劳先生忽地说道：“我们不在乎多少钱，只能治好病，多贵都没关系！”
“既然家属都这么说了，你就给加上吧，记得标注【磨粉冲服】10G。一天两副药。”
“师兄，白酒要不要写……”
“原方里有的，就不要漏写。”
“好……写好了！你拿着药方带他们去找郑主任写处方签吧，我回隔壁诊室了。”
“多谢你了，林医生！”劳先生点头致意。
对于药方里有白酒一事，他们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想必也是到了病急乱投医的地步，根本不考虑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