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博扛着晕厥过去的宁心就大步进来了。

  因为是背对着,一开始宁棠和苟院长还没认出来是谁,以为有人在训练里受伤,赶紧围上去。

  “咋了?这才刚开始没几个小时,就有人受伤了?”

  “快把人放到小床上去,我和宁医生给他看看。”苟院长戴上老花镜,急切说道。

  庞博摇了摇头,一脸嫌弃:“啥受伤啊,这人是我们在山下埋伏红队时候遇到的,原本想问问她是不是迷路了,结果把人吓晕了。”

  “更无语的是,你们绝对猜不到这人是谁。”

  苟院长一脸懵:“山下的老百姓?”

  “不是。”

  看着庞博肩膀上有几分熟悉的背影,宁棠忽然心头一跳,不会是宁心吧……

  原本宁棠觉得有些太巧合了,等庞博把人放下来,露出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后,她肯定了。

  就是宁心。

  别说她了,苟院长凑过去一看,也吓得够呛,像是怕看错,还把老花镜摘下来擦了擦。

  “这不是,你那个名义上的姐姐吗?她怎么会跑到山上来?你们有约?”

  但转头一想,这两人闹得人尽皆知的不对付,怎么可能会私下见面。

  庞博叉着腰,脸上还带着没散去的烦躁:“谁知道咋回事,反正许队长让我来把人给小嫂子送过来。”

  “我们那边还忙着任务呢,人走不开,反正我是把人送到了,小嫂子我们先走了啊。”

  庞博说完,转身就带着兄弟们回去了,临走前看到帐篷门口放着一个烤地瓜,想都没想就揣进兜里。

  嘿嘿。

  他们要在深山老林里潜伏好几天,这东西可比干巴巴的压缩饼干有吃头多了。

  宁棠没看到庞博把自己晚饭拿走,她此时正在观察宁心。

  刚才她简单检查了一番,脉搏正常,心跳倒是很快,应该是刚才被一脸绿色,大晚上突然出现的庞博给吓晕过去了。

  忽然。

  宁心唔了一声,睫毛颤动,似乎是要醒来。

  好半天,一睁眼看到宁棠,宁心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白了,挣扎着要跑。

  刚才慌不择路跑了很久,双腿软得跟面条一样,落地瞬间就跪了下去。

  “你跑这里来做什么?”宁棠挡住她要离开的方向,眼神冷得吓人。

  她可太了解宁心的性格了,一睁眼就这副见了鬼的样子,肯定又憋着坏主意。

  宁心梗着脖子,眼神躲躲闪闪,半天憋不出来一句话。

  心里懊恼死了。

  明明躲着这个小**人行动的,怎么到最后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要是被她知道,自己和燕飞哥哥打算在训练场上动手脚,宁棠肯定会转头告诉许樵风。

  许樵风知道,那燕飞哥哥还怎么在这场训练赛里面脱颖而出,狠狠打他的脸?

  宁心趴在地上,被面前的两人盯着还硬坑不哼声,眼神时不时往帐篷门口飘,显然在琢磨一会儿怎么跑。

  宁棠看着她这副心虚的模样,没有耐心地把人从地上拎起来:“你和张燕飞有什么阴谋?”

  “你别自己心眼不正,就看别人都心眼不正!”

  “我是担心燕飞哥哥在山上训练累到,特意过来给他加油打气的,还阴谋?宁棠你有病吧!”宁心梗着脖子,瞪圆眼睛,“再说,你能来,我凭什么就不能?咋的,都是军人家属,你还歧视上我了?”

  宁棠都要气笑了。

  哪个军人家属会大晚上三更半夜地往军事训练区跑?

  况且,之前许樵风和她说过,这次训练是秘密的,不允许他们和任何人说,包括家里人。

  她要是带着宁心去举报张燕飞,肯定一举报一个准。

  “行了行了,宁医生,既然她没什么问题就拉倒吧。”旁边的苟院长忽然出声。

  刚才宁心说话差点没把他吓死。

  她要是出去胡说,一顶歧视军人家属的帽子扣下来,宁棠没事,他可有事了。

  苟院长这话一出,随即宁棠的眉头就皱起来。

  她也看出来院长这是怕事。

  可宁心这样子明显没说实话,真放她走了,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院长我知道了。”宁棠点头,拽着宁心胳膊,“我这就把人带走,直到医疗任务结束前,我都会管着她。”

  “你有病吧宁棠?我跟你认识吗?跟你熟吗?你凭什么管着我?”

  “我还要去找燕飞哥哥,你赶紧放开我!”

  宁心挣扎着大吼大叫,尖细的声音惹得周围其他几个帐篷的人纷纷出来看怎么回事。

  吓得院长赶紧过去解释。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宁心突然感觉她好像用不上来力气,越喊越难受。

  她回头看了眼身侧的宁棠,恶狠狠道:“该死的小**蹄子,是不是你对我上什么手段了?”

  “见你喊得累,帮你掐一掐穴位也算上手段?”

  宁棠微微一笑,手上却越来越用力。

  要是有同样是中医科的人站在这,肯定会发现她把手放在的穴位是内关穴。

  这穴位能让人快速安神镇定下来。

  但更大的用处,是通过按压控制气血上行,让手下面的人没力气再大喊大闹。

  几乎是瞬间,宁心只觉得胳膊内侧一阵酸麻,原本扯着嗓子喊的力气也没了。

  站都站不稳,只能恶狠狠地瞪着宁棠。

  “你!”

  “你居然用我妈妈教你的东西暗算我?”

  “暗算?”宁棠手上力道没松开,对着快要倒下去的宁心笑得真切,“我只是怕你吵到其他同志们休息,而且这训练场周围到处都是陷阱和埋伏点呢。”

  “你要是再出去乱跑,下次晕过去,可不一定有人能及时把你带回来,到时候一睁眼,是野兽还是某种东西,谁也没办法保证。”

  说完,宁棠扯着宁心就往外面走。

  身上已经没了多少力气,脚落在地上像踩在棉花里。

  听到那句某种东西,宁心又气又怕。

  她知道宁棠医术很厉害,但没想到她下手居然这么狠毒,自己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眼看距离和张燕飞约定的位置越来越远,宁心急得脸都红了,恨不得扑过去对着近在眼前的宁棠狠狠咬一口。

  “宁棠,你等着!”

  “燕飞哥哥要是知道你这么对我,肯定不会放过你的!”

  宁棠压根没理会她的威胁,把人硬拽到自己住的临时宿舍帐篷里,随手找了根绳子,把她绑在床架上。

  不算紧,但也能足够让宁心没办法挣脱开随便乱跑。

  坐车颠簸了一上午,又整理药品忙了一下午。

  宁棠现在累得不行,端起脸盆准备出去简单洗漱一下。

  见她要走,身后的宁心急忙喊住。

  “等等!”

  “你就这么走了?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宁棠挑眉:“不然呢?难道我要帮你放在兜里,去哪都带上?”

  “宁棠!你别转移话题。”宁心忍无可忍,她刚才在外面跑了一圈,身上全是汗不说,蚊子包也多,汗水贴着衣服呼在身上,蚊子包又疼又痒的,她已经受不了折磨了。

  宁心理直气壮道:“你回来给我端一盆热水和羊奶皂,亲自伺候我洗澡,顺便再拿件新衣服给我换上。”

  “……?”

  宁棠理都没理,转身拿着洗脸盆就走了。

  宁心瞪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她居然就敢这么走了,明明上辈子,她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宁棠跪地求饶。

  小时候更是为了一口饭,跪在地上给她洗脚。

  现在嫁给许樵风后真是翅膀硬了,居然敢无视她的话!

  “宁棠!你给我回来!”宁心扯着嗓子喊,结果刚叫唤了两句,就想起刚才被掐着穴位的酸痛感,又赶紧闭上嘴巴。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

  她绝不会给宁棠再回来对自己下狠手的机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帐篷帘子再次被掀开。

  宁棠端着盆走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份铁盒饭,虽然没有医院食堂的伙食好,但在这种深山老林里面能吃到一顿热乎已经算很好了。

  尤其在看到她左手一直拎着的新衣服时,宁心眼睛亮了。

  呵呵,她就说,宁棠这个小**人没那么有骨气。

  也就嘴上逞能罢了,还不是怕她回去后找燕飞哥哥告状,到时候再迁怒她。

  宁心仰起脖子,眼神里满是嫌弃:“就这饭菜,给狗狗都不吃,我不管,你再去外边问问,看谁带着饼干来了,你拿票子跟她们换一下。”

  宁棠把铁饭盒往桌子上一放,饭菜的热气裹着香味飘出来,简直香的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她看都没看宁心一眼,找个凳子坐下,掀开盖子

  一勺炒青菜和两块炖土豆,还有小半块红烧肉。

  可宁心看了一眼,嫌恶地撇过头:“这种粗茶淡饭也配给我吃?我在家顿顿都有鱼虾肉,你赶紧去给我找别的!”

  “你在这做白日梦呢?”

  宁棠夹起里面唯一的肉,肉香味瞬间飘了满屋,她慢悠悠咬了一口,才抬眼看宁心。

  “你爱吃不吃,关我什么事?反正我是饿了,吃完换衣服就睡觉。”

  话音落下的瞬间。

  宁棠就跟这屋子里彻底没有宁心了一样,大口大口吃起饭来,咀嚼声在安静的帐篷里格外明显。

  宁心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闻着饭菜香味,口水直往喉咙里咽,却还是冷哼一声,满脸嫌弃。

  她说:“切,就好像谁稀罕你的破饭一样。”

  “我就算饿死在这里,也绝不吃这种穷酸东西。”

  宁棠没搭理她,专注吃饭。

  吃完最后一口米饭,还把饭盒里的汤汁都打扫干净了。

  她收拾好空饭盒,起身要走。

  宁心没想到她居然真的全都吃完了,一点没给自己剩,急得脸都红了,忍不住大喊道:

  “你站住!我渴了,你赶紧给我倒杯水!”

  “自己倒。”宁棠指了指帐篷角落的水壶,“壶里有水,没杯子,用我刚才洗手的搪瓷盆接着喝。”

  “你你你!”

  “你这个恶毒的**人!全天下的人加起来都没有你恶毒!”宁心崩溃极了。

  她不敢相信,宁棠居然敢这么侮辱她。

  那个搪瓷盆很脏,她看到宁棠洗手的时候都是强忍着恶心,她居然敢让自己用!

  宁棠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这人到底是有多蠢啊,居然会听不懂说话意思。

  没有杯子,就那么对嘴喝会撒一地,让她用陶瓷盆接着喝就是侮辱了?

  宁棠没解释,转身就走了,只留下宁心一个人在帐篷里气得跺脚。

  宁心盯着那个搪瓷盆,又看了看身边的水壶,喉咙里干得快要冒烟了。

  可一想到那个喷子很脏,她就忍不住犯恶心。

  等好不容易过了心里那道防线,宁心忽然想起来,她被宁棠用绳子绑住手了,根本动弹不了!

  上辈子宁棠哪敢这么对她?

  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只要对着妈妈撒娇,第二天就会有。

  可现在,宁棠不仅当着众人的面羞辱她,还让她蹲在这里不能动弹,就跟囚犯一样。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就在宁心准备大哭的时候,帐篷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猛地抬头,以为是宁棠回来了,结果进来的是个陌生男人,个子很高,脸全都涂成绿色了。

  宁心吓得差点大声尖叫出来。

  那个男人见她要叫,迅速走过来,用手死死堵住她嘴巴。

  眼底闪过厌烦,压低声音道:“别叫,是我。”

  听到熟悉的声音,宁心眼睛一亮:“燕飞哥哥,是你吗!”

  张燕飞松开手,警惕地扫了眼帐篷门口,压低声音:“你小声点!我好不容易绕开岗哨过来的,你怎么被宁棠绑在这了?”

  宁心一见到他,委屈瞬间涌上来,眼眶通红:“燕飞哥哥,宁棠她欺负我!她不仅不给我饭吃,还让我用脏盆喝水,把我当犯人一样绑着!”

  说着说着,还撅起嘴巴撒娇。

  张燕飞差点没吐出来,但一想到自己能恢复职位,还是宁心这个女人帮得忙,便只能强压下厌恶的情绪,伸手把人搂在怀里。

  他刻意放柔声音:“好了别生气了。”

  “小可怜,你受苦了。”

  宁心眼泪巴巴的:“燕飞哥哥,你快把我松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