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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南星的话音落下。

  赵芸脸色微变,和女儿对视一眼后,立即起身关上休息室的门,还谨慎地拉上了窗帘。

  “你看出什么了?”她的声音压得极低,手指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这幅《星云》自从弟弟去世后就一直风波不断。

  侄子赵天盛和弟媳陈雅更是为了画中可能藏着的珍宝线索,甚至闹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赵芸本来打算把画捐给博物馆,却又舍不得弟弟这最后的遗作,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当作念想。

  房间里,顿时安静得能听见三人的呼吸声。

  宋南星站在画前,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沉声道:

  “这些星辰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合‘七星拱月’的布局,如果没猜错的话……”

  她的手指沿着七颗主星划过,继续开口。

  “赵凡大师想指引的应该是西北方向,具体位置大概在第三个参照物下。”

  “真的?”

  赵芸眼前一亮,猛地站起身,茶杯被打翻也浑然不觉。

  “我们赵家祖宅就在西北方,后院也确实种着一排老槐树。”

  她激动得声音都在发抖。

  赵书玉见状,连忙扶住母亲,“妈,您冷静一点,我现在婚礼还没结束走不开,要不明天……”

  “不行,我一刻也等不了。”

  赵芸摇了摇头,坚持道:“我自己去就行。”

  今天不把这件事弄明白,她一整晚都别想睡了。

  母女俩陷入了僵持。

  这时,宋南星突然开口:“赵老师如果信得过,我现在就可以陪您去。”

  此话一出。

  赵芸抬起头,打量着眼前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姑娘。

  韩青山嫡传弟子的身份,加上那双干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让她瞬间做了决定。

  “好,我们这就出发。”

  夜幕降临,月明星稀。

  宋南星搀扶着赵芸,穿过杂草丛生的石子路,来到一座荒废多年的老宅前。

  “这里……还是老样子啊。”赵芸驻足在庭院中央,语气里满是沧桑和感慨。

  两人踩着簌簌作响的落叶来到后院,直到第三颗老树下。

  宋南星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冷白的光束照出一片明显被翻动过的泥土。

  果然是这里!

  她眼底闪过惊喜,折了根枯枝,小心翼翼地拨开那片潮湿的土壤。

  紧接着。

  “找到了。”

  宋南星压低声音,手指拂去表面的浮土,一个古朴的檀木匣子渐渐显露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将匣子取出,递到了赵芸的面前。

  晚风吹拂而过,地面的落叶沙沙作响。

  赵芸眸光复杂,双手颤抖得厉害,最后将木匣推回给了宋南星。

  “还是你来开吧。”

  “我?”

  宋南星愣住了。

  要知道,为了这个传说中的珍宝,赵天盛和陈雅不惜自相残杀,一个瘫痪在床,一个精神失常。

  而现在,赵芸竟然将开启的权利交给她这个外人。

  对上那双信任的眸子,宋南星深吸一口气,手指搭在铜锁扣上,随着“咔嗒”一声轻响,匣盖缓缓开启。

  出乎意料的是,匣中并没有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

  一个褪色的红漆拨浪鼓静静躺在里面,鼓面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太阳笑脸,旁边还放着一封泛黄的信笺。

  宋南星一时语塞,月光照在她错愕的脸上,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难道她解读错了画的含义?

  赵芸却突然激动地说:“快!看看那封信!”

  宋南星回过神,立即取出信封展开。

  目光所及处,是赵凡大师清瘦有力的字迹。

  “芸姐:

  余日无多,唯念盛儿与陈雅。

  陈雅二十有三便随了我,这些年着实不易,望盛儿多体谅。

  盛儿你性子刚烈,做事莫要太极端偏激,一家人和睦最要紧。

  ——凡绝笔”

  寥寥数语,却让宋南星瞳孔骤缩,心头颤动。

  从始至终,根本就没有什么前朝留下的稀世珍宝。

  只有一位病重老人对家人的最后牵挂。

  赵凡知道赵天盛和后妈陈雅势同水火,如果直接劝说,二人肯定不会听。

  这才煞费苦心,在画里留下线索,希望借‘寻宝’的名义让他们合作,冰释前嫌。

  却不成想弄巧成拙,反而酿成了悲剧。

  赵芸抹了抹眼泪,像她这样的年纪,早就看透了世事沧桑,这一刻却止不住地泪如雨下。

  她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那个孩童玩的拨浪鼓,指节都泛了白。

  宋南星也是心情复杂,默默叹了口气。

  如果躺在医院的赵天盛,还有精神失常的陈雅,知道他们争得头破血流的‘珍宝’竟然是这样的结果,不知会作何感想?

  半晌。

  赵芸才逐渐平复心情,接过宋南星手中的木盒,小心翼翼将信笺放回原处。

  “谢谢,这次算我欠你个人情。”

  她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释然:

  “其他话我不能说,但是可以提醒你一点,比赛的时候记住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晚辈谨记。”

  宋南星眸光一凛,立即会意地点头。

  夜幕低垂,一弯新月悬在枯枝之间,洒下清冷的光辉。

  片刻后。

  宋南星把赵芸送回酒店,自己也回到了家里。

  “叮咚!”

  手机铃声响起。

  是师父韩老头发来的消息。

  【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宋南星略过赵家的那些纠葛,只是简单转述了一下赵芸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沉默片刻。

  对面发来一条语音消息。

  “看来这次大比或许会和往年不太一样,你到时候随机应变,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了。”

  听见师父的关心,宋南星眸底泛起暖意,回复消息。

  “您也是,注意身体,早些休息。”

  ……

  与此同时,另一边。

  顾霆琛离开宴厅后,径直来到了常去的私人酒吧。

  VIP包厢里光线昏暗,将他的身影衬得越发孤寂落寞。

  自从上次喝到胃出血住院后,医生就明令禁止他再碰烈酒。

  可是,今晚在舞会上的那一幕——

  宋南星在裴烬怀中翩然起舞的画面,就像一把钝刀,反复凌迟着他的神经。

  男人颓然地倚在真皮沙发上,修长的手指攥着了酒杯。

  琥珀色的威士忌在杯中晃动。

  他仰头一饮而尽,烈酒灼烧着喉咙,却麻木不了心头翻涌的痛楚。

  不知不觉间,脚边已经散落着七八个空酒瓶。

  水晶吊灯的光晕在他眼中渐渐模糊,不知不觉间,化作了宋南星脸上的笑靥。

  那个曾经只对着他绽放的笑容,如今却给了别人。

  “顾总!”

  林婉踩着高跟鞋追来时,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

  向来矜贵自持的顾氏掌权人,此刻却像个为情所困的毛头小子,颓唐地陷在沙发里,眼中布满血丝。

  她死死盯着眼前沙发上的男人,尖锐的指甲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疼痛。

  心中的妒火几乎要将理智焚烧殆尽。

  林婉不怕顾霆琛的冷漠,也不怕被他当众拒绝……

  却唯独害怕,他真的爱上了那个女人。

  而现在——

  林婉眼皮狂跳,一股前所未有的不安席卷全身。

  她看着顾霆琛又一次举起酒杯,突然冲上前夺过来,脱口而出。

  “别喝了,为了一个曾经背叛你的女人,值得吗?”

  酒杯砸在大理石地面上,碎片四溅。

  “砰!”的一声巨响。

  顾霆琛收回思绪,缓缓抬头,醉意朦胧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滚出去。”

  男人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换作平时,林婉怎么也不敢违抗对方的命令。

  只是这一刻她怕极了,害怕到已经失去了理智。

  “阿琛。”

  林婉咬紧牙关,倔强地站在原地,一字一句。

  “你难道了忘记四年前,她是怎么对你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