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苏婉馨盯着满地狼藉,胸口剧烈起伏,指尖掐得生疼。

  几分钟后,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怒火。

  不能就这样算了。

  宋南星……你以为这样就能赢过我吗?

  苏婉馨眸光闪烁,想到等会和顾沉砚的见面,脑子里飞快盘算着。

  下一秒。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已经恢复了冷静。

  “把我衣帽间里那条香奈儿早春系列的白色蕾丝连衣裙拿出来。”

  那条裙子,苏婉馨记得很清楚。

  有一次晚宴上,宋南星穿过一个类似风格的小众品牌,款式简单,甚至有些保守,但穿在她身上,偏偏就有一种清冷又抓人的气质。

  当时,顾沉砚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根本挪不开眼。

  不一会儿,裙子被送来了。

  苏婉馨换上那条质感柔软的裙子,站在落地镜前转了一圈。

  紧接着,她拿出一张宋南星的照片,吩咐道:“化这个人的仿妆,能做到吗?”

  化妆师战战兢兢地点头。

  苏婉馨继续对着镜子练习。

  宋南星不喜欢笑,即使笑也是淡淡的,嘴角弧度很小,眼神总是平静的,甚至有些疏离。

  一顿操作下来,镜子里的人仿佛变了个人。

  少了平日的明艳逼人和精明外露,多了一份疏离和文艺气。

  虽然仔细看五官还是她自己,但乍一看,那种氛围感,确实有了几分宋南星的神韵。

  苏婉馨满意地勾了勾嘴角。

  “宋南星,你看,你拥有的,我稍微用点心也能得到。”

  “甚至,会做得比你更好。”

  她低声自语,眼底闪烁着嫉妒和势在必得的光芒。

  既然顾沉砚吃这一套,喜欢这种调调,那就投其所好。

  等她把顾太太的位置牢牢抓在手里,今天所受的屈辱,都会千百倍地讨回来。

  苏婉馨有些迫不及待,拿出手包,出门坐车直奔顾家。

  ……

  与此同时,顾家老宅。

  别墅里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悲伤。

  顾沉砚在老爷子的书房里整理遗物。

  巨大的红木书桌上堆满了文件、书籍和一些老物件,老爷子的离世太过突然,大部分都没有收起来。

  顾沉砚今天穿着黑色的衬衫,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那张俊朗的脸上带着疲惫,下颌线紧绷着,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低气压。

  就在他要将一摞旧书搬到角落,挪动一个沉重的实木书柜时,柜体和墙壁之间一道不起眼的缝隙吸引了他的注意。

  里面似乎塞了什么东西。

  顾沉砚蹙眉,伸手探去,指尖触到一个厚实的牛皮纸袋。

  它被塞得很深,如果不是移动书柜,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这是什么?爷爷藏的?

  是什么重要的东西,需要这样藏着?

  顾沉砚眼底闪过好奇,拿走那份沉甸甸的密封资料袋走到书桌前。

  袋子上没有任何标签,他撕开了密封条,发现里面是一叠厚厚的病历。

  封面上,顾霆琛的名字映入眼帘,顾沉砚瞳孔骤然一缩。

  大哥已经去世快两年,关于他的一切都成了这个家里不愿轻易触碰的禁忌。

  他怎么从没听说过大哥得过什么重病?还被老爷子如此隐秘地收着?

  顾沉砚捏着病历本的边缘,指尖微微用力,正准备翻开第一页——

  “叩叩叩。”书房的门突然被敲响。

  “顾总。”

  管家赵伯走进来,看见他手里的病历,复杂的眸底闪过一丝慌乱。

  顾沉砚头也不抬,所以没发现。

  “什么事?”

  赵管家连忙解释:“苏婉馨小姐已经到了,就在楼下客厅等着,说有要事想见您。”

  苏婉馨?

  她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顾沉砚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心底涌起一阵烦躁。

  他对苏婉馨谈不上讨厌,但也绝无好感。

  之前不过是看在老爷子极力撮合的面上,才维持着基本的礼节和几分客气。

  如今老爷子已经去世,有些表面功夫,他觉得也没必要再做了。

  正好,趁这个机会,把话跟她说清楚,让她别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想到这里,顾沉砚将那个装着病历的文件袋放起来,打算改天有空继续看。

  他整理了一下衬衫衣袖,沉着脸,转身下楼。

  刚走到转角处,一阵悠扬舒缓的钢琴声便飘了上来。

  顾沉砚的脚步顿了顿。

  他低头看去,客厅那架昂贵的三角钢琴前,一道纤细窈窕的白色身影正背对着他,坐在琴凳上,专注地弹奏着。

  柔和的灯光洒在她身上,那头乌黑的长发,那身素雅的连衣裙……

  刹那间,模糊而久远的记忆碎片浮现在脑海中。

  很多年前,似乎也有这样一个女孩,喜欢穿这样的裙子,安安静静地坐在钢琴前,弹着同样温柔的曲子。

  柔和的灯光倾泻而下,落在她身上,美好得就像一幅画……

  顾沉砚眼神恍惚了一下,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南星?”

  琴声戛然而止。

  钢琴前的女人缓缓回过头来,脸上带着精心练习过的温柔和羞涩笑容。

  ““阿砚,是我,等你好一会儿了。”

  然而——

  当那张属于苏婉馨的脸完全转过来后,顾沉砚脸上的那一丝恍惚和柔和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

  “谁允许你打扮成这样子?”

  顾沉砚锐利的目光上下扫视着苏婉馨,和她这一身精心模仿的装扮,眼神里的嘲讽和厌恶几乎不加掩饰。

  “阿砚我……”

  苏婉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冰水。

  她设想过他的各种反应,唯独没想过男人会如此冷漠无情。

  “你不是喜欢这种风格吗?” 苏婉馨下意识地站起身,有些无措地捏紧了裙摆。

  “喜欢?”

  顾沉砚嗤笑,一步步逼近,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东施效颦这个成语,需要我教你是什么意思吗?”

  “以为穿上类似的白裙子,模仿一下发型神态,就能变成另一个人了?真是可笑。”

  男人的声音不高,却字字诛心。

  “苏婉馨,你模仿得了形,也模仿不了神。你和她之间,差的不是一条裙子一首曲子,而是这里……”

  顾沉砚顿了顿,修长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心口。

  “在我这里,你根本比不上她一根头发丝,别再做这种自取其辱的蠢事了。”

  男人每一个字,都精准地戳中了苏婉馨的痛点。

  她面目狰狞扭曲,精心维持的温柔面具也碎裂一地,只剩下难堪的苍白和剧烈的羞辱感。

  所有的算计、期待,在这一刻全都成了狠狠打回自己脸上的耳光,响亮又可笑。

  “顾沉砚!”

  苏婉馨的声音终于绷不住,带上了尖利的哭腔和怨恨。

  “你……你**,你会后悔的!”

  紧接着。

  苏婉馨再也待不下去,抓起自己的手包,踩着高跟鞋踉踉跄跄,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出了顾家。

  偌大的客厅恢复安静。

  顾沉砚站在原地,揉了揉眉心,脸上冷厉的神情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疲惫。

  看着苏婉馨消失的方向,他非但没有丝毫愧疚,反而松了口气。

  话说到这个份上,以苏婉馨那高傲又虚荣的性子,总该死心了吧。

  脑海中不自觉闪过对方刚才的话。

  顾沉砚苦笑一声,带着浓浓的自嘲。

  他的喜欢……原来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了吗?

  明显到连苏婉馨这种外人都能一眼看穿,并且试图以此来作为接近他的工具。

  那宋南星呢?

  她会不会也有所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