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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叩叩叩。”

  敲门声打破了病房里的死寂。

  陈特助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脚步放得极轻。

  他抬头看向病床,心里猛地一酸。

  床上那个男人,曾几何时是多么意气风发,可现在……

  顾沉砚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下巴冒出青色的胡茬,眼眶深陷。

  那双总是锐利深沉的眼睛此刻空洞地望着窗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苍老和疲惫。

  陈特助叹了口气,实在不忍心看对方继续这样消沉下去。

  他走上前,声音放得很低,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顾总,您让我留意宋小姐那边的动向,我查到些情况。”

  病床上的人眼睫动了一下,却没有转头。

  陈特助硬着头皮,继续道:“宋小姐她……现在身体可能出了点问题。”

  话音未落,顾沉砚猛地转回头。

  那双原本空洞的眼睛瞬间锐利起来,死死盯住他。

  “滴滴滴!”

  旁边监护仪上的心率数字开始飙升,发出警告的提示音。

  “您别急,没有生命危险。”

  陈特助赶紧补充,生怕他再情绪激动出什么事,继续道:

  “只是,据我们观察和打探到的消息,宋小姐似乎情感缺失很严重。对很多事情都反应淡漠,包括对人。”

  顾沉砚怔住了。

  心率慢慢平复下来,但他眼底的风暴却在凝聚。

  难怪……

  难怪她看他的眼神总是那样平静无波。

  和过去那个爱憎分明、会哭会笑的宋南星,完全不一样。

  原来,是病了。

  陈特助观察着他的神色,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

  “顾总,如果您……如果您想挽回宋小姐,现在或许是最好的时机。”

  “她现在这种情况,没有太多复杂的情绪,说不定更容易接受您。”

  他看着老板这副为情所困、近乎破碎的样子,心里实在难受。

  哪怕不折手段,也比现在这样好。

  话刚说完,陈特助就感觉一道冰冷刺骨的视线钉在了自己身上。

  顾沉砚幽幽地盯着他,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冷声道:

  “陈锋,类似的话,我不想听见第二遍。”

  “出去!”

  陈特助心里一凛,知道自己触到了男人的逆鳞。

  他低下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默默地退出去,轻轻带上门。

  病房里再次只剩下顾沉砚一个人。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顾沉砚眯起眼,看向窗外刺眼的光线,心里却一片冰凉。

  他何尝不想?

  何尝不想不顾一切地把星星抢回来,锁在身边,用尽手段让她只看着自己一个人?

  这个念头像毒蛇一样日夜啃噬着他的心。

  可是——

  他想起裴烬曾经毫不留情的质问,想起那个男人看向宋南星时毫不掩饰的珍视和呵护。

  再对比自己过去做过的那些混账事……

  顾家这位向来高高在上的大少爷,生平第一次,尝到了名为“自卑”的滋味。

  和他在一起,宋南星得到的似乎只有伤害和眼泪。

  而跟着裴烬,她好像真的在变好。

  哪怕失去了情感,也被保护得很好。

  他似乎确实比不上裴烬。

  理智告诉他,放手才是对她最好的选择。

  可心底那头名为“不甘”的野兽,却在疯狂地咆哮嘶吼,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在疼。

  凭什么?

  明明是他先遇到她的。

  明明他们曾经有过那么多……

  沉默在病房里蔓延,空气沉重得让人窒息。

  许久。

  顾沉砚猛地睁开眼,眼底翻涌着某种孤注一掷的暗光。

  他伸出手,够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指纹解锁,找到一个没有存储名字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一个略显苍老沙哑的声音,带着点奇怪的口音。

  “谁?”

  “是我。”

  顾沉砚沉声道:“你之前说,你对苗疆蛊术很有研究。”

  “我现在需要你告诉我,有没有办法解决蛊王带来的后遗症?就是情感缺失这种。”

  之前,他查出自己身体被林婉那个女人下了蛊虫后,就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和人脉,不计代价地寻找能解决这类诡异问题的人。

  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他找到了一个深谙此道的隐士。

  或许……这个神秘人会知道该怎么解决宋南星现在的问题。

  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必须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