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六章 你也觉得是阿芜推的莲枝吗?

  等云芜回去到底是迟了。

  姜婉柔过来送药却没瞧见人,问豆蔻,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身边的蕉叶煽风点火,“姑娘你看,奴婢就说五姑娘没事吧?她就是装的,还劳烦姑娘费尽心思去给她寻药。这下倒好,药倒是寻来了,人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姜婉柔沉默不说话。

  蕉叶叉着腰,又去骂豆蔻,“你个小**蹄子,你主子究竟到哪儿去了?快从实招来,再支支吾吾,我撕你的嘴!”

  她可不是吓唬豆蔻,当真过来要撕她的嘴。

  豆蔻哭哭啼啼,不敢躲。

  “二姐姐。”

  关键时候,云芜回来了。

  豆蔻如抓救命稻草,忙躲去她身后,怯怯唤,“姑娘……”

  云芜挡在豆蔻跟前,神色也是怯怯的,不安挪着步子走到姜婉柔面前,“二姐姐怎么来了?”

  她膝盖还伤着,走路踉跄。

  又因刚才在雪地里待了半晌,寒气入体,面容也是惨淡苍白的,形容憔悴。

  姜婉柔看她,“你去哪儿了?”

  云芜低着声答,“回二姐姐的话,我……我去看莲枝了,顺便拿些琥珀膏给她。”

  她伸出手来展开给姜婉柔瞧,手心里正握着一瓶琥珀膏,是她先前用剩的那瓶。

  莲枝自然是瞧不上她这些东西。

  云芜送过去,转瞬便被她原样扔出来,“什么破烂糟的玩意儿,也拿来给我用,怕是不知道在里头使了什么坏要害我。”

  莲枝自断了腿,心绪郁结,脾气越发见长。

  再者四周没旁人,她对待云芜自然是不客气。

  云芜只得将琥珀膏拿回来。

  她垂着眉眼,跟姜婉柔解释,“莲枝说她已有了好的,不需要这个……”

  她话说得可怜,蕉叶听了却是冷哼,“假惺惺。若不是五姑娘推的她,莲枝如何会摔断了腿?现下你又装得这殷勤模样给谁看?”

  “不是我们姑娘。”

  豆蔻护主心切,虽是躲在云芜身后,却也忍不住出声辩驳,“莲枝姐姐分明是走路没注意,自己摔下去的。蕉叶姐姐不是知道吗?怎么能无故冤枉我们姑娘?”

  “谁无故冤枉了?你胡说八道什么?”

  蕉叶气不过,当即撩袖要来打豆蔻。

  被云芜护着。

  按理说,蕉叶是不敢对云芜动手的,她毕竟是主子。

  谁家奴仆也没有那样大的胆子敢冒犯主子。

  她那巴掌原是对着豆蔻的,只是豆蔻被云芜护在怀里,蕉叶顺理成章便对着豆蔻面上去了。

  清脆的巴掌声落下来,震耳欲聋。

  蕉叶“哎呀”一声,忙收回手,面上说不出是幸灾乐祸还是得意洋洋,嘴上却说着对不住。

  “五姑娘,真不好意思,奴婢原是想替您管教管教豆蔻的,实在是一时失手。”

  云芜面上火辣辣的疼。

  蕉叶下手极重,这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姑娘面上本就生得白,浮玉作的左颊上顷刻间便浮现出鲜红分明的巴掌印。

  “姑娘……”

  伴随着豆蔻心疼而来的,是姜婉柔的严厉呵斥,“混账东西!谁许你动的手?”

  蕉叶满脸懵,但也只是一瞬。

  她立即跪去地上求饶,“是奴婢错了,姑娘息怒。”

  姜婉柔没理会她,径直起身走到云芜面前。

  主仆俩都是可怜人,受了欺负也不敢吭声,只捂着脸悄悄落泪,好不委屈。

  姜婉柔细观云芜脸上的伤,难得温言软语宽慰她,“此事是蕉叶的不是,你放心,回去后我定好好罚她。”

  云芜抬着颤颤巍巍的泪眼看她,“二姐姐,你也觉得是阿芜推的莲枝吗?”

  她眼里的泪落下来。

  “二姐姐,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推她。”

  那个“推”字她咬得极重,分外笃定。

  “我知道。”

  今日的姜婉柔似是格外的好讲话,不止不怨怪她,还亲自拿了伤药来给她,“这是芙蓉玉露膏,宫里的御医调的,治你的腿伤有奇效。”

  云芜将芙蓉玉露膏小心接过,受宠若惊般,“谢谢二姐姐。”

  那瓶芙蓉玉露膏云芜到底是没舍得用。

  隔着扇窗棂,蕉叶看着她将那芙蓉玉露膏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而后小心翼翼将它收进榻上的软枕底下,珍之重之的模样。

  “哼!真是小家子气,一瓶芙蓉玉露膏也没见过似的。”

  蕉叶嘴里嘟囔骂了声,快步跟上前头的姜婉柔,“姑娘,您当真相信莲枝不是五姑娘推的吗?”

  她仍觉得是云芜干的。

  “哪有那么巧的事,那廊桥莲枝这几日走过多少趟,从来没出过事,偏巧跟着她就从上头摔下来了。”

  相较于蕉叶的忿忿难平,姜婉柔显得格外平静。

  “不管是不是她,往后这事都不要再提了。”

  姜婉柔心中有计较。

  此事已叫宋庭樾知晓。

  他平素最是不喜这些后宅算计之事,眼下便是为着他,自己也不能再与姜云芜过不去。

  此事只能就此揭过。

  “这些日子你也消停些。”

  姜婉柔再出声提醒蕉叶,“眼下不是在姜府里,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外人眼里,不可再横生事端,叫人非议。”

  蕉叶不情不愿应下,“是。”

  接下来两日,蕉叶当真消停,再没来寻过云芜麻烦。另一则,她也实在是忙,顾不上云芜。

  眼下大雪封山,里头的人出不去,外头的人也进不来。

  莲枝又摔断了腿,动弹不得,姜婉柔现下日常一应琐事均需要蕉叶打点伺候着,她忙得脚不沾地。

  但不管如何忙,她在外行走时时刻注意着脚下。

  毕竟莲枝摔断腿的先例赫然在前。

  但即便是这样小心,她端着茶盏过长廊时还是不慎脚下一滑,从十数层台的高阶上跌了下去。

  蕉叶摔下去的声响不小,来往路过的人都听见了,齐齐聚了过来。

  有的七嘴八舌瞧热闹,有的扬声唤人,有的轻言询问蕉叶的状况如何。

  这样纷乱的时候,只有一个人安安静静隐在长廊的廊柱后,悄无声息的看着这一切,而后提着芰荷的裙,转身离开。

  下一刻,云芜停住脚,看着眼前的人。

  “姐夫。”

  她轻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