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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不拒绝就是有戏

  裴栖云重新拿起一份新的奏章,目光沉静,已全身心投入政务之中。

  玄七隔窗而望,眨眨眼,是他的眼花了吗?

  总觉得今日主子处理公务的效率,高得惊人。

  平日里签个议案脸色阴郁的快喘不过气。

  可今日看个奏章,竟然凭空生出几分罕见到近|乎愉悦的感觉。

  “殿下,”

  午后议事厅内,几位重臣正襟危坐,气氛凝重。

  大臣刚直,说到激动处言辞不免有些尖锐,甚至带了几分暗讽:“……若早听建言,未雨绸缪,何至于今日如此被动!”

  “如今灾民遍地,若再拖延,只恐生变!”

  此话一出,厅内瞬间落针可闻。

  几位深知摄政王脾性的老臣额头已沁出冷汗,心里为张侍郎捏了把汗。

  这般直言顶撞,放在往常以殿下的性子,即便不立刻发作,就那低气压和随之而来的沉默,也足以让在场所有人胆战心惊,如坐针毡。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

  裴栖云只是静静地听着,指尖在扶手上轻敲了一下。

  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在张侍郎语毕后,淡淡开口,甚至带了几分温和的意味:“张大人心系灾民,所言不无道理。”

  众臣皆是一愣,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只见裴栖云目光扫过众人,继续道:“旱情紧急,确需速决。”

  “拨付钱粮一事,准奏,着户部即刻**,不得有误。”

  “至于开凿水渠……”

  他略一沉吟:“长远之计,确有必要。”

  “可先行勘察设计,待今冬农闲时动工。”

  “眼下,当以就近调粮,以工代赈为先。”

  末了,他甚至看向张侍郎:“张大人熟知地方情弊,后续赈灾事宜,还需你多费心盯着。”

  张侍郎自己也懵了,准备好的话全噎在了喉咙里,只能连忙躬身:“臣……臣遵旨,定当竭尽全力!”

  裴栖云微微颔首,便起身离去,衣袂拂过地面,不带一丝烟火气。

  直到那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几位大臣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

  “刚才……殿下是夸了张大人?”

  “何止是夸……简直是和风细雨啊!”

  另一位大人抹了把额角的虚汗,心有余悸。

  “真是奇了怪了……今日殿下,似乎……心情挺好?”

  众人纷纷低声议论,却百思不得其解。

  是他们眼花了吗?

  英叔将一切看在眼里,忍不住含笑摇了摇头,旁人不明白,他可是从玄七那儿听说了。

  自从宁姑娘送了封信来,殿下就这样了。

  他扫了眼院子里,不禁感慨了起来:“这枫树开的可真红火啊……”

  “用来迎王府的女主人,正好。”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子时将至,江府后院僻静的小院笼罩在溶溶月色下,静谧无声。

  宁栀并未点灯,只在内室留了一盏昏黄的烛火。

  光影摇曳,映得她身影有些单薄。

  她独坐窗边,指尖无意识地蜷紧,又松开。

  烛火在她侧脸投下摇曳的光影,映得她神色有些明暗不定。

  他……会来吗?

  这个念头不受控制地翻来覆去,惹得宁栀有些懊恼。

  她什么时候这么娘们儿唧唧的了?

  又不是什么怀春的小女孩,不就是个男人吗。

  爱来不来。

  反正不来就死给他看。

  哼。

  忽然,窗外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落地声。

  宁栀心尖猛地一缩,倏然抬头。

  只见一道挺拔的玄色身影,已悄无声息地立在窗外廊下,月光勾勒出他清隽的轮廓。

  他来了。

  宁栀连忙起身,压下瞬间怦怦雀跃的心跳,快步走到门边,打**门。

  裴栖云迈步而入,随着他的靠近,一股清冽好闻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不同于平日的墨香与隐约的冷冽,而是带着一种……

  沐浴过后特有的水汽,混合着若有似无的雪松冷香,格外好闻。

  宁栀微微一怔,下意识摸了摸鼻尖,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

  只见他墨发未束,仅用一根玉簪松松挽了些许,几缕发丝垂落额角,更添几分难得可见的慵懒随性。

  玄色衣袍纤尘不染,衬得他面容愈发清俊,在昏黄烛光下,竟有种惊心动魄的俊美。

  他……是沐浴更衣后才来的?

  这个认知让宁栀耳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热。

  难道他不会以为自己写了晚上见面,就洗干净乖乖送上门来了吧?

  宁栀连忙摇了摇头,怎么可能!

  裴栖云这人看着像是从小喝露水长大的,那么高岭之花的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事儿?

  想太多,想太多……

  话虽这么说,可她心底深处,却有一丝细微到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异样,悄然荡开。

  “殿下。”

  宁栀收敛起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裴栖云目光落在她身上,将她那一瞬间的怔忪尽收眼底,眸色深了深。

  “嗯。”

  他应了一声,嗓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低沉磁性,仿佛带着钩子:“何事,需深夜相商?”

  当然是大事要事了!

  不然还能是深夜孤单寂寞冷需要你来暖被窝?

  宁栀暗自腹诽,面上去带着讨好的笑意,引他至窗边小榻坐下,自己则乖巧地坐在对面。

  她抬起眼,脸上露出些许不安与恳求,声音软糯:“这么晚还劳烦殿下亲自前来,栀儿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只是,栀儿遇到了一件难事,思来想去,唯有殿下能帮栀儿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观察他的神色。

  也不知道他还吃不吃这套。

  哎呀不管了,不吃就硬塞!

  裴栖云静静地看着她,瞳孔映射出她那双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清澈与无助的眸子。

  她秀眉微微蹙起,下唇轻咬,我见犹怜的模样……竟奇异地取悦了他。

  心底那点因她别有目的而产生的微妙不悦,竟被一种更复杂的占有欲与满足所取代。

  让他心口不自觉怦然乱了几分,但面上却不显,更未点破,只温声道:“栀儿有话,但说无妨。”

  这语气里,竟透着一丝连裴栖云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

  宁栀闻声顿时信心倍增,谁说他不吃这套的?

  不拒绝就是有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