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兹有轧钢厂工人秦淮茹同志,在技改项目中表现突出,贡献巨大,特授予‘先进工作者’称号,并奖励奖金五十元。”

  五十元!

  秦淮茹的脑子嗡的一声,手指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却觉得有千斤重。这三个字像烙铁一样,烫得她心尖一颤。

  “何顾问,这……”她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发不出声。

  “你应得的。”何为民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像是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另外,李副厂长特批,从下个月起,你的工资上调至八级工标准,五十二块五。”

  “轰!”

  人群里像是被扔进一个炸雷,彻底炸开了。

  “五十二块五?我没听错吧?”

  “天爷!八级工的待遇!院儿里除了老易,谁有这个数?”

  “这秦淮茹是烧了什么高香了!”

  三大爷阎埠贵扶了扶眼镜,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脸上的表情又是羡慕又是肉疼,好像那钱是从他兜里掏出去的一样。

  一道道目光,嫉妒的、羡慕的、探究的,像针一样扎在秦淮茹身上。可这一次,她没有感到难堪,反而挺直了腰杆。

  巨大的惊喜砸得她有些发懵,她攥着那张嘉奖令,指节都有些发白。

  “谢谢何顾问,谢谢厂领导。”

  何为民点了下头,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院里神色各异的邻居,声音不高,却一字一句砸在每个人心上。

  “刘海中的事,也查清了。他收了港城那边的钱,蓄意破坏技改项目。这种蛀虫,有一个抓一个,绝不姑息。”

  话音一落,他转身就走,**的下摆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我的老天爷啊——”二大妈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彻底瘫坐在地上,捶着地嚎啕大哭。

  院子里,哭声和死寂形成了诡异的交织。

  秦淮茹握着嘉奖令,心里五味杂陈。

  她赢了,赢得彻彻底底。

  “妈!”棒梗不知什么时候从屋里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她的腿,“你回来了!”

  看到儿子,秦淮茹强撑的防线瞬间崩溃,眼泪再次决堤。

  “嗯,妈回来了。”

  一只温厚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何雨柱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边,声音难得的温柔:“进屋吧,这是大好事儿,哭什么。”

  秦淮茹用力抹掉眼泪,牵着棒梗往屋里走。

  刚到门口,身后又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她下意识回头,竟然是去而复返的何为民。

  他手里拎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子,走到她面前,不由分说地塞进她怀里。

  “给孩子买的,补补身体。”

  说完,不等秦淮茹有任何反应,他再次转身,大步离去。

  秦淮茹低头,入手一片温热。她解开袋子口,一股肉香扑鼻而来,里面是一只处理干净的老母鸡,底下还垫着十几个圆滚滚的鸡蛋。

  她猛地抬起头,何为民的身影已经快要走出院门。

  “何顾问!”秦淮茹脱口而出。

  男人的脚步顿了顿,却没回头。

  “谢谢您!”她的声音发颤,自己都没察觉。

  男人只是抬手随意地摆了摆,高大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胡同口。

  秦淮茹拎着沉甸甸的布袋,看着空荡荡的院门,心里像被投进了一把说不清的料,酸甜苦辣,搅得她心神不宁。

  这个男人,话总是不多,却每一次都像算好了一样,在她最需要的时候,用最直接的手段,给她最想要的东西。

  她低头看看手里温热的鸡和蛋,又回头看看身旁一脸关切的何雨柱,一时竟有些恍惚。

  一个冷峻如山,一个热忱似火。

  这日子,好像真的要变天了。

  四合院里,风言风语就没停过。

  刘海中的事像个闷雷,在每个人的头顶滚来滚去,炸得人心惶惶。谁都没想到,平日里背着手,官威比厂长还足的二大爷,背地里竟然敢干这种通敌的勾当。

  二大妈这几天魂都丢了,见人就抓着袖子哭诉,说她家老刘是冤枉的,是被人陷害的。

  可现在谁敢接这个话茬?院里的人见了她,都跟见了瘟神似的,绕着道走。

  相比之下,秦淮茹这边,倒是清净得有些反常。

  尤其是贾张氏,从医院回来后,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换了骨,不仅不再满院子寻衅滋事,连说话都收敛了许多。

  这天下午,秦淮茹刚下班,一进院门就看见三大妈端着一盆菜坐在井边,眼神躲躲闪闪地瞟过来。

  “淮茹回来啦?”

  “嗯,三大妈。”

  秦淮茹点点头,抬脚就要往后院走。

  “哎,淮茹,你等等!”三大妈赶紧放下盆,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几步凑了过来,脸上堆着笑,“你说这刘海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院里传得邪乎,我们这心里也七上八下的。”

  秦淮茹脚步一顿,转过身看她。

  “三大妈,这是厂里保卫科和公安在查的事,您就别打听了。”

  “我这不是关心嘛!”三大妈笑得更殷勤了,“你现在可是咱们院里最有出息的,轧钢厂的大红人!以后我们这帮老邻居,可不得多仰仗你关照关照?”

  秦淮茹扯了扯嘴角,没接这话,直接绕过她走了。

  听着三大妈在背后小声嘀咕着“神气什么”,她只觉得好笑。

  刚到后院,就听见自家屋里传来棒梗的声音。

  “奶奶,您喝水,慢点。”

  秦淮茹推门进去,正瞧见棒梗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把一个搪瓷缸子递到贾张氏嘴边。

  贾张氏靠在床头,就着孙子的手喝了一口,抬眼看见秦淮茹,脸上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

  “回来了?”

  “嗯。”秦淮茹放下布包,“妈,今天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头不晕了。”贾张氏难得地摆了摆手,“你赶紧坐下歇歇,上了一天班,累坏了吧。”

  秦淮茹结结实实地愣住了。

  这话要是搁在以前,贾张氏不骂她一句“死懒鬼就知道偷懒”都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妈,我不累。”

  她走到床边,伸手探了探贾张氏的额头,不烫,这才放下心。

  “晚上想吃什么?我这就去做。”

  “随便,你做什么我吃什么。”贾张氏看向棒梗,“好孙子,去带妹妹们玩儿去,别老在屋里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