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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谁再敢跟我提一个‘借’字,”何雨柱目光扫过屋里几人,视线在棒梗那个本子上停了一瞬,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这就是下场。”

  转身,出门。

  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阎埠贵在门口缩着脖子,想拦又不敢,眼睁睁看着那道背影穿过中院。这哪还是那个被秦淮茹几滴眼泪就能拿捏的傻柱?这分明是个刚从号子里放出来的煞星。

  屋里死一样的静。

  只有痰盂里冒着热气,那颗晶莹剔透的白菜心在浑浊的尿液里沉浮,肉香混着骚臭味,荒诞得像个笑话。

  棒梗盯着那痰盂看了半天,突然拿起铅笔。

  他在本子上划掉了之前写的一行字,嘴角扯起一个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冷笑,重新写下:

  【要让人怕你,就得学会把好东西踩进烂泥里。傻叔这一课,讲得透。只有疯狗,才咬得死人。】

  正房的门帘没动,声音却透了出来,不高,却像冰碴子一样扎进秦淮茹的耳朵里。

  “秦淮茹。”

  秦淮茹身子猛地一僵,那是骨子里的条件反射,像被冷水浇透了脊梁。她机械地转过身,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去把许大茂带回来。”

  何为民的声音隔着门板,听不出喜怒,平淡得让人心慌。

  “告诉那边,明天做佛跳墙。缺个跑腿倒酒的。”

  秦淮茹脑子里“嗡”的一声。

  许大茂被带走时那副惨样还在眼前,像条死狗一样被拖出去,这才几天?这时候把他弄回来?还要做佛跳墙?

  这何为民到底要干什么?

  “没听见?”屋里又问了一句。

  “听……听见了。”秦淮茹嗓子发干,赶紧应声,两条腿肚子直转筋。

  “去吧。地址在门口压着。”

  秦淮茹走到门口,捡起那张压在砖头下的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地名:城南,观音阁,丙字号。

  她不敢耽搁,捏着纸条冲出了四合院。

  院里几户人家,窗户缝后面全是眼睛。看着秦淮茹那慌乱的背影,谁也没敢出声。这大院的天,变了。那个“顾问”,就像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把所有人都攥在了手心里。

  ……

  城南,观音阁茶楼。

  这地界在四九城是个异数,明面上喝茶听曲,暗地里三教九流汇聚,什么消息都卖。

  秦淮茹攥着那张纸条,手心里全是汗。

  她穿过乌烟瘴气的大堂,那股子劣质旱烟味呛得人嗓子疼。周围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像是在估量这女人的价钱。她低着头,硬着头皮快步走到角落的丙字号隔间。

  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正自己跟自己下棋,手里盘着两个油光锃亮的核桃。

  “找老六。”秦淮茹声音发颤。

  男人落子的手一顿,没抬头,核桃转得咔咔响:“哪条道上的?懂不懂规矩?”

  “顾问让我来的。”

  啪嗒。

  手里的核桃停了。

  男人猛地抬起头,那双死鱼眼瞬间活了,透着股子阴狠劲儿。他上下打量了秦淮茹一眼,目光像要把她衣服剥开看个通透。

  “顾问?”男人站起身,椅子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说什么?”

  “说明天家宴,做佛跳墙。”秦淮茹咽了口唾沫,强撑着没退后,把何为民的话原封不动地搬出来,“让许大茂回来……伺候局。”

  男人眯着眼,把玩核桃的手劲大了几分,咔咔作响。他突然咧嘴,露出一口焦黄的大板牙,那不是笑,是狼见了肉的馋。

  “佛跳墙……嘿,这四九城,怕是要变天。”

  他从裤腰带上解下一把锈钥匙,随手往桌上一扔。钥匙砸在木桌上,当啷一声,脆得很。

  “去后院地窖领人。告诉许大茂,这是他祖坟冒青烟换来的造化。不想死,就给顾问把皮绷紧了。要是再像之前那样管不住下半身,我就替顾问把他那玩意儿剁碎了喂狗。”

  秦淮茹抓起钥匙,转身就走。

  出了观音阁,冷风一吹,后背全是凉汗。

  回到四合院,天刚擦黑。

  秦淮茹没回屋,直奔中院厨房。

  何雨柱坐在小马扎上,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手里那本不知道哪翻出来的老皇历菜谱,书页卷边发黄。他没磨刀,也没擦灶,整个人静得像块石头。

  听见动静,他头都没抬,只是从案板底下抽出一张纸,顺着桌面推了过来。

  秦淮茹拿起来一看,手有点抖。

  佛跳墙。

  头水紫鲍,六头辽参,三排鱼翅,极品瑶柱,深海花胶,还有关东的鹿筋,鸽子蛋……

  底下还有一行蝇头小楷:坛,须用绍兴三十年陈酿花雕的原坛。

  秦淮茹心里咯噔一下。

  这哪里是菜单,这是催命符。这年头,老百姓连棒子面都算计着吃,这张纸上的东西,随便拎出来一样,都够判个投机倒把。

  何雨柱这是要拿命做菜。

  “他要的。”何雨柱终于开了口,嗓子哑得像吞了把沙子,“你去办。”

  秦淮茹攥紧了菜单,指节发白。她没废话,转身第三次扎进了夜色里的后胡同。

  废品站的小院里,王老蔫儿正哼着小曲儿数钱。猛一抬头看见秦淮茹,这黑市里的老油条腿肚子一软,差点跪在废报纸堆里。

  “姑奶奶!祖宗!您怎么又来了?”他苦着脸,那表情比哭还难看。

  秦淮茹也不说话,把菜单往他脸前一递。

  王老蔫儿扫了一眼,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一**坐在地上。

  “佛……佛跳墙?!您这是要请玉皇大帝下凡啊!”他哆嗦着,手里的旱烟袋都拿不住了,“这……这上面好几样东西,都是特供里的特供!您就是把我这一百多斤剐了卖肉,我也弄不来啊!”

  秦淮茹没接茬,目光越过他,死死盯着院角那堆盖着油布的破烂。

  风吹起油布一角,露出一截墨绿色的金属壳子,上面印着一行模糊的编号。

  “王大爷。”秦淮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股子寒气,“那边那堆东西,是红星厂报废出来的吧?按规矩该销毁,怎么跑您这儿来了?”

  王老蔫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魂儿都吓飞了。

  那是工厂废料,倒腾这个是要吃枪子的!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也不哭穷了,也不喊冤了,脑袋点得像捣蒜:“成!成!姑奶奶您别说了!我办!我这就去办!明儿下午五点,少一样您拿我是问!”

  ……

  傍晚,一辆吉普车卷着尘土,吱嘎一声停在胡同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