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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淮茹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手里的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白菜豆腐混着汤水,溅了她一鞋。

  她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她所有的挣扎,在对方面前,都像个可笑的、不自量力的笑话。

  “我……我去……”她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每一个字都带着血。

  贰大爷刘海中眼看风向不对,立马挺着肚子凑了上来,用他那副官腔打着圆场:“哎呀,淮茹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顾问这是在给你体面!你想想,许大茂现在是什么身份?那是顾问身边的人!让他住你家柴房,那是看得起你!这是信任!你得把思想觉悟提上来!”

  【哼,让你秦淮茹再清高!这下好了吧,成了全院的笑话!看你以后还怎么拿捏人!】

  刘海中这番话,像是一把盐,狠狠撒在了秦淮茹的伤口上。

  她没有理会,只是麻木地转过身,走向那个缩在墙角,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许大茂。

  许大茂一见她过来,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秦……秦姐……不,姑奶奶!我……我睡墙角就行!我睡门口就行!我不敢……我真不敢……”

  他现在是真的怕了。他宁可睡在露天的猪圈里,也不敢踏进秦淮茹家半步。这要是惹得何雨柱或者何为民不高兴,他这条小命今天就得交代了。

  “走。”秦淮茹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磨过。

  许大茂不敢不听,只能哆哆嗦嗦地跟在她身后。

  从中院到贾家门口,不过十几步的距离。

  秦淮茹却觉得,这是她这辈子走过的、最漫长的一段路。

  每一道目光,都像一根针,扎在她背上。

  每一个邻居脸上那假装同情、实则看戏的表情,都像一个耳光,狠狠抽在她脸上。

  她推开自家那扇吱呀作响的门。

  屋里,贾张氏那如同破锣般的咒骂声立刻响了起来:“你个丧门星!死哪去了?想饿死老娘是不是!饭呢?我的饭呢!”

  当她看到跟在秦淮茹身后、像条丧家之犬一样的许大茂时,那咒骂声戛然而止,随即爆发出更高八度的尖叫:“许大茂?!你个狗东西跑我们家来干什么!滚出去!你想死是不是!”

  秦淮茹没说话,她径直走到墙角,拉开那个用破木板钉成的柴房门。

  里面黑洞洞的,散发着一股木柴发霉和老鼠屎混合的怪味。

  “进去。”她对许大茂说。

  许大茂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钻了进去,仿佛那不是柴房,而是能救他命的避难所。

  “秦淮茹!你疯了!”贾张氏在床上挣扎着,半瘫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只能用那只还能动的手,指着秦淮茹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个不要脸的骚狐狸!你是不是早就跟这狗东西勾搭上了?现在还敢把他领进家门!你对得起东旭吗?你对得起我们贾家吗?天打雷劈的玩意儿啊!”

  小当和槐花吓得缩在角落里,哇哇大哭。

  唯有棒梗,站在桌前,一动不动。

  他看着自己的母亲,看着那个蜷缩在柴房里的许大茂,又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廊下,那个重新捧起书、云淡风轻的身影。

  他的小本子上,笔尖划过,留下一行冰冷的字迹。

  【羞辱,是比子弹更好用的武器。它杀不死人,但能让人生不如死。当一个人的脸皮被彻底撕掉后,她就不再是人,而是一件趁手的工具。】

  秦淮茹没有理会贾张氏的咒骂,也没有去安慰哭泣的女儿。

  她走到贾张氏床前,将属于她的那碗饭,重重地放在床头柜上。

  “吃。”

  她的声音,很轻,很冷,像十二月的冰。

  贾张氏被她这副模样镇住了,骂声卡在喉咙里,愣是没敢再嚎出来。

  秦-淮茹直起身,环视了一圈这个她付出了半辈子心血的家,这个充满了咒骂、索取和绝望的牢笼。

  她的嘴角,忽然勾起一个诡异的、自嘲的弧度。

  她走到门口,对着院子里扬声道:“贰大爷!”

  正在跟人吹嘘自己“思想觉悟高”的刘海中愣了一下,赶紧应道:“哎!淮茹,什么事?”

  “顾问说了,”秦淮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院子,“许大茂是我家的‘贵客’,谁要是敢乱嚼舌根,或者怠慢了,就是跟顾问过不去。”

  说完,她“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院子,再次陷入死寂。

  刘海中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敲打我?还是……拉我下水?】

  而躲在窗帘后的三大爷阎埠贵,手里的算盘珠子“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他看明白了。

  秦淮茹这不是在求饶,也不是在认命。

  她是在用何为民的刀,斩断自己所有的退路。

  从今天起,她秦淮茹,就是何为民在这个院子里,最忠诚、也最疯的一条狗。

  夜,深了。

  四合院陷入一种诡异的宁静,连孩子们的哭闹声都消失了。

  贾家的柴房里,许大茂蜷缩在一堆劈柴上,饿着肚子,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他能清晰地听到隔壁屋里,贾张氏那压抑着的、断断续续的咒骂,和秦淮茹平静的呼吸声。

  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比任何毒打都让他感到恐惧。

  他彻底明白了何为民那句话的含义。

  他不是被关起来,他是被拴起来了。拴在秦淮茹的家门口,像一个活的耻辱柱,日夜展览。

  天刚蒙蒙亮,厨房的烟囱就准时冒起了青烟。

  何雨柱仿佛一个上了发条的钟,准时起床,生火,做饭。依旧是白菜炖豆腐,清水寡汤。

  当开饭的钟声敲响时,院里的人们拿着碗,自觉地排好了队。

  队伍的最末端,是鼻青脸肿的许大茂。他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

  刘海中挺着肚子,像个监工一样在队伍旁踱步,看到谁的队伍没站直,都要上前呵斥两句,官威十足。

  “排好!都排好!吃顾问的饭,就要有样儿!”

  轮到许大茂时,何雨柱手里的饭勺顿了一下。

  他没有像对别人那样直接把饭打进碗里,而是从锅底捞了一勺几乎没什么菜叶的汤,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