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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身做饵,忠义之心葛辉的营帐之内,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

  那名大周细作面对葛辉那几乎要噬人的杀气,脸上却没有半分恐惧,反而露出了一抹智珠在握的诡异笑容。

  “葛统领,杀了我很容易。”

  细作的声音平静而阴冷。

  “我不过是大周万千卒子中的一个,死不足惜。”

  “可我若死了,不出半个时辰,‘破虏营统领葛辉密会大周细作’的消息,便会传遍整个七杀军大营。”

  “到那时,就算韩雄再如何信你,心中能没有一根刺吗?”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兜头浇灭了葛辉心中升腾的怒火。

  他死死地攥着拳头,眼中怒火滔天,却终究没有再上前一步。

  他陷入了沉默,那张因愤怒而涨红的脸,在昏暗的油灯下显得阴晴不定。

  细作见状,知道自己的阳谋奏效了,嘴角的笑意更浓。

  他乘胜追击,抛出了一个更让葛辉无法反驳的重磅炸弹。

  “况且,葛统领,您又何必如此执着于‘叛国’二字?”

  细作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据我所知,您的父亲本就是我大周之人。您的母亲不过是当年被令尊从大乾掳走的一名女子。您自己也曾是我大周的士卒,若非兵败被韩雄所俘,又怎会留在这七杀军中?”

  “你...”

  葛辉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震惊。

  这是他深埋心底,从不对外人提起的秘密,对方竟然了如指掌!

  “所以。”

  细作的声音愈发轻柔,如同魔鬼的低语。

  “您就算今日重归大周,也谈不上背叛,反倒是认祖归宗!”

  “您身上流着一半大周的血,回到故土天经地义!更何况,韩雄给不了您的,我大周都可以给您!”

  葛辉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细作,许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细作眼中闪过一丝得色,终于图穷匕见。

  “很简单,我们看上了大乾朝廷运来的那批新军械。”

  “呵...”

  葛辉闻言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你们倒是打得好算盘。但那批军械如今由韩帅亲卫看管,戒备森严,凭我一人如何能将其运走?”

  “只要葛统领您愿意,就一定能做到。”

  细作自信地说道。

  “您只需答应与我等里应外合,剩下的事情,我们自有安排。”

  他凑上前声音压得更低,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事成之后,黄金万两只是见面礼。我大周七皇子殿下亲口承诺,封您为‘征东将军’,统领三万兵马!”

  “待日后攻破大乾,殿下更会亲自为您向陛下求取世袭罔替的爵位!”

  “大丈夫在世,不就是为了封妻荫子,光宗耀祖吗?您在韩雄麾下熬了半辈子,得到了什么?”

  万金、将军、爵位...

  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狠狠地砸在葛辉的心上。

  他眼中的杀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挣扎与意动。

  他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营帐内清晰可闻。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嘶哑。

  “此事...事关重大,容我再考虑考虑。”

  “当然。”

  细作达到了目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但我的时间不多。我只给葛统领三天时间。三天之后若您不答应,那在下也只好与统领您玉石俱焚!”

  说罢,那细作对着葛辉意味深长地一笑。

  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帐外的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营帐之内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葛辉趴在床榻上,那张因痛苦和“挣扎”而扭曲的脸,在细作离去之后,却瞬间恢复了平静。

  甚至还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轻松。

  片刻之后,帐帘被轻轻掀开,一道身影走了进来。

  赫然是叶白。

  “哈哈哈,叶校尉,你当真是神了!”

  葛辉看到叶白,再也忍不住,爆发出畅快的大笑声。

  “你竟连他们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接触我,都算得一清二楚!老子刚才差点就绷不住,一刀劈了那狗杂.种!”

  原来,那日韩雄的“雷霆之怒”,葛辉的“愤懑不平”,全都是一场精心布置的大戏。

  为的就是引出潜伏在军中的大周细作,将这枚毒饵,精准地送到对方的嘴边。

  “大周给的条件如此丰厚,葛统领当真不考虑一下?”

  叶白坐到一旁,好整以暇地调侃道。

  “呸!”

  葛辉闻言,一口浓痰吐在地上,眼中充满了不屑与决绝。

  “我葛辉这条命,都是韩帅给的!别说区区一个将军之位,便是他大周皇帝的龙椅搬来,老子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提到韩雄,这位铁血硬汉的眼中,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情与孺慕。

  他看着叶白,缓缓道出了那段不为人知的血泪过往。

  “叶校尉,你不懂...”

  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沙哑,“我那所谓的生父,不过是个将我母亲掳掠而去的畜生!”

  “他逼着母亲生下了我,却在我五岁那年,当着我的面,亲手杀了我母亲!只因他嫌我母亲心中还念着大乾!”

  “在那个所谓的家族里,因为我身上流着一半大乾的血,我受尽了凌.辱与折磨。后来上了战场,更是被他们当做炮灰,扔在最前面送死。”

  “若非当年兵败,被韩帅所俘,我葛辉早已是乱葬岗上的一堆枯骨。是韩帅他不计前嫌,不问我的出身,亲手教我武艺,传我兵法,将我从一个只知杀戮的野兽,变成了一个真正的军人。”

  葛辉的虎目之中,泪光闪烁。

  “在我心里他韩雄,亦师,亦父!此生此世,我葛辉绝不会做半点对不起他的事!”

  听完这番话,叶白心中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他对着葛辉郑重地一拱手。

  “葛统领忠义无双,叶白佩服。”

  “好了,不说这些了。”葛辉抹了把脸,恢复了统领的威严。

  “叶校尉,戏是演完了,可那批军械,我究竟该如何运走?那可是数万斤的重物,韩帅的亲卫看得死死的,我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弄出去?”

  叶白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

  “葛统领只需在三日之后,答应对方的招揽便是。”

  他看着葛辉,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至于如何运走军械,放心,自会有人...助你一臂之力。”

  “谁?”

  “到时候,你便知道了。”

  葛辉看着叶白那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虽然心中好奇,却也没有再追问。

  他知道,这位年轻的副统领,其智谋远在自己之上。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充满了绝对的信任。

  “好!末将,一切听从叶副统领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