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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乾欲重开科举的消息,如同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在短短半月之内,便已在天下掀起了千层涟漪。

  这其中,反应最为激烈的,莫过于与大乾隔江相望的宿敌——大庆。

  大庆皇宫,朝堂之上。

  听着探子传回的密报,龙椅之上的大庆皇帝,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不屑。

  “呵呵…夏凝裳那个黄毛丫头,当真是黔驴技穷了。竟想用这等拾人牙慧的手段,来与我大庆争夺天下士子之心?简直是不自量力!”

  大点之内。

  衍圣公孔德亦是抚须冷笑,眼中充满了世家门阀的天然傲慢。

  “陛下圣明。”他缓缓出列,声音中带着几分自得。

  “有我主家一脉在此,那孔笙不过一旁支末流,又能掀起什么风浪?我敢断言,待到开科之日,前往大乾应试的学子,必是寥寥无几!”

  “哈哈哈,好!”

  大庆皇帝闻言,龙心大悦,“爱卿所言,甚合朕意!传朕旨意,命你孔家不遗余力,务必要让大乾此次的科举,沦为天下最大的笑话!以报他大乾…坑杀我数十万将士的血海深仇!”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凤翎关。

  一份盖着玉玺的调令,终于送抵了韩雄的帅案之上。

  “明国公韩雄听令:即日起,卸去七杀军主帅之职,三日之内,奔赴东境天池关,与镇东侯沈归鸿,互换防区!”

  “末将…遵旨。”

  韩雄看着那份冰冷的调令,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只是平静地,接下了这道早已在他意料之中的圣旨。

  他第一时间,便亲率一支百人亲卫,快马加鞭,赶至了明月关。

  帅帐之内,叶白早已备下酒宴,为这位即将远行的岳父,践行。

  “岳父大人。”

  上官玥看着韩雄那张依旧威严、却也难掩几分落寞的脸,那双清亮的凤眸之中,充满了无尽的不舍。

  “您…当真要再回天池关?”

  她话语中那一个“再”字,让一旁的叶白与柳梦璃,皆是心中一动。

  韩雄闻言,却是朗声一笑,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声音中充满了军人的洒脱。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为父镇守凤翎关已逾十年,如今奉旨调防,亦是理所应当。”

  他看着叶白,那双深邃的虎目之中,充满了郑重的嘱托。

  “贤婿,玥儿这丫头,性子刚烈,日后…便拜托你了。”

  说罢,他竟真的再无半分留恋,翻身上马,带着亲卫,消失在了茫茫的关山古道之中。

  上官玥看着义父那决绝的背影,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伤,眼眶瞬间便红了。

  柳梦璃上前一步,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安慰。随即,她又有些不解地问道:“玥姐姐,我有一事不明。这调防,究竟是如何调法?两境大军,皆有数十万之众,难道…都要随主帅一同迁徙不成?”

  此言一出,上官玥脸上的悲伤,瞬间化为了冰冷的讥讽。

  她缓缓摇了摇头,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

  “妹妹,你将我大乾的朝堂,想得太简单了。”

  “所谓的调防,不过是…只调走主将等将领罢了。”

  “什么?!”柳梦璃闻言,大惊失色,“这岂非是说,将领们呕心沥血,好不容易才训练出的精锐之师,最终…却要白白送与他人?!”

  上官玥沉默了。

  而一旁的叶白,心中那股早已存在的不满,在这一刻,终于彻底爆发。

  他知道,这看似合理的“祖制”,实则不过是帝王用来防止军中将领拥兵自重、功高震主的…

  无情枷锁!

  他看着那冰冷的帅位,心中第一次,对那个远在帝都的女帝,生出了几分深深的失望。

  …夜深,帅帐之内。

  叶白看着依旧闷闷不乐的上官玥,终于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玥儿,岳父大人他…以前可是在天池关,待过?”

  上官玥闻言,娇躯猛地一颤。

  她看着叶白,那双清冷的凤眸之中,瞬间便蓄满了无尽的悲伤。

  许久,她才缓缓开口,道出了一段尘封已久的血泪往事。

  “夫君,你有所不知。义父他…并非一生无子。”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他与义母,曾有过一个孩儿。那孩子,长得虎头虎脑,天生神力,像极了义父。义父更是将他视若珍宝,早早便为他取好了名字,叫…韩念慈。”

  “那一年,义父也正是凭借赫赫战功,从天池关一战成名。可谁也想不到…”

  上官玥死死地咬着下唇,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恨意。

  “就在义父即将奉旨调防的前一夜,那孩子…竟在守备森严的关隘之内,离奇失踪了!”

  “义父当时状若疯魔,几乎将整个天池关都翻了过来,却始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自那之后,义母便恨上了义父,认为是他的疏忽,才害了孩儿。夫妻二人,冷战数年,直到近几年,关系才稍稍有所好转。”

  “而天池关,也成了他们二人心中,永远不愿再提及的…伤心地。”

  叶白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孩子失踪…

  恰好,是在调防的前后…

  这一切,当真只是巧合吗?

  他看着窗外那深沉的夜色,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第一次,闪过了一丝冰冷的杀机。

  他从中,嗅到了一丝…

  阴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