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云注视窗外许久。

  直至杨宁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而与此同时。

  十几道风尘仆仆的人影,则在徐府的四面八方不约而同的围了上来。

  他们似做贼一般,将脑袋包裹的密不透风。

  只留在眼睛处留了两个窟窿。

  时不时的朝着徐家大院探头查看。

  刚离开徐府的杨宁也嗅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息。

  可当他回眸相望,那十几道人影却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连一点气息都没有留下,手脚相当麻利。

  “渭祖,你们家是请了暗卫吗?”杨宁忍不住发问道。

  “未听家父提起。”徐渭祖一脸诚然的摇了摇头。

  杨宁长舒一口气,摆了摆手:“罢了,先回府疗伤,你替我守门,我教你一套军体拳,以备自保。”

  “军体拳莫非是武林秘籍?先生如此大礼,学生如何受得起?”徐渭祖眼神中散出光芒,可嘴却控制不住的礼让。

  “一会去铸剑司取剑的时候,你多捧几柄就是了。”

  话音刚落。

  二人便跨入了杨宁的府门。

  刚一进门,徐渭祖就被这富丽堂皇的装饰震惊的合不拢嘴。

  他虽为国公之子,从小不缺钱花。

  奢侈品他用过,大场面他见过。

  可相较于在皇子中都堪称首富的六皇子来说。

  他的见识还是太渺小了。

  “胖麻子,把我上次泡澡的木桶抬进屋,顺便把上次让你准备好的药材一并拿来!”杨宁**刚坐到床上,便扬声喊道。

  徐渭祖后知后觉的进门。

  胖麻子和几个家丁抬着木桶紧随其后。

  “放这儿就行。”杨宁指了指茶桌前的空地:“还是老样子,没有我的命令,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准打扰我。

  否则,后果你们是清楚的。”

  “小的明白,殿下放心!”胖麻子双手一拱,眼中惧色陡增。

  “对了。”杨宁突然叫住了要离开胖麻子,指了指身旁的徐渭祖:“给他泡杯好茶,不许怠慢。”

  “是,小的这就去!”胖麻子手脚麻利。

  两杯上好的御前龙井很快呈上。

  带上房门后,空旷的卧室内便只剩下了杨宁和徐渭祖二人。

  “多谢先生赐茶。”徐渭祖端起茶盏,面带笑意。

  在大乾王朝,赐茶是认可的象征。

  很显然,在徐渭祖眼中,他已经成了杨宁认可的学生。

  可彼时的杨宁却腾不出空应付。

  他已脱下了所有的衣物,一头扎进了泡澡桶中。

  木桶中几种药材交相呼应,一股浓厚的药香味随之激发而出。

  药力顺着毛孔进入杨宁的身体。

  初见凉意的丹田瞬间滚烫如火炉一般。

  杨宁运气周身,清楚的感受到药力与经脉之间的碰撞。

  前八条焕发出生机的经脉,同时洗涤着第九条黝黑的经脉。

  片刻后,木桶中的水逐渐发黑。

  第九条经脉的黑色随之褪去。

  而杨宁的身子也明显结实了几分。

  “呼!”

  杨宁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咽喉处出现了明显的涌动。

  旋即,他猛地一咳!

  一只鸡蛋大小的黑**腾,瞬间从嗓子眼咳了出来。

  见此一幕,一旁喝茶的徐渭祖都愣住了。

  他看向杨宁,眼神中满是狐疑。

  “先......先生,您好像咳出了一块石头,用不用学生给您喊郎中来?”

  “待着。”杨宁摆了摆手。

  转而仔细的看向了这枚蛊物上撰写的经文。

  前世的他精通十八国古语,看懂这些梵文轻而易举。

  “漠北牧羊神?”杨宁一字一顿,眼神一紧:“难道这是漠北的蛊毒?老三那个畜生,到底是从哪儿弄来这蛊的?

  莫非......太子之死当真与老三那个畜生有关!?”

  杨宁怒发冲冠,眼中杀意盎然。

  太子死前,只将一份记载畜生老三与漠北蛮子勾结的密信送了过来。

  最开始,他还有点不相信。

  便随手将那封密信藏进了床缝。

  老三虽然畜生,但毕竟是大乾王朝的皇子。

  就算人再傻、心再狠。

  也不至于吃里扒外,去给世仇的漠北当汉奸吧?

  可看着手中的这枚漠北蛊,杨宁沉默了。

  蛊毒的传播途径相当封闭,只有漠北的大族才有资格使用。

  他敢笃定,畜生老三与漠北有染!

  可太子已战死前线,尸骨无存。

  想要弄清楚太子的死因,唯有去边疆才能一探究竟了。

  毕竟,那畜生老三是肯定不会乖乖认罪的。

  真正的敌人就在身边,想想就火大。

  “畜生东西,大乾一朝怎么就养了你这个臭丘八。”杨宁强压想要一拳垂死老三的潜意识。

  将这枚漠北蛊小心翼翼的包了起来,而后塞入了床缝。

  徐渭祖见状仍是一头雾水,但恩师之举必有道理。

  他明白,自己要做的就是多学、多看、多记。

  “哎。”杨宁猛地伸手,合上了徐渭祖刚翻开的小本本:“这个不用记。”

  “好的先生。”徐渭祖点了点头,尴尬的将茶水一饮而尽。

  “胖麻子,把所有家丁都叫上,随我去铸剑司取剑!”

  杨宁扬声一喝,胖麻子一个滑跪就冲了进来。

  “殿下,小的们平日跟您打个架、斗个殴还行。

  铸剑司乃是大内禁地,您让小的们去铸剑司......

  小的们的九族可就难保了啊。”

  胖麻子磕头如捣蒜,疯狂求起了情来。

  杨宁是大乾六皇子,他就算做事再出格。

  上面也有皇帝为他开脱。

  可胖麻子和府上的家丁,都只是上有老下有小的普通人。

  他们若跟着杨宁一起知法犯法。

  只怕是会有人拿他们这些下人的小命来杀鸡儆猴!

  六皇子在朝中毫无根基,届时就算是想要保人,也定是保不住的。

  杨宁轻抚下颚,旋即失落的摆了摆手:“滚吧滚吧,你们留在家里把仓库清空,另外给我找两辆马车,要最大的!”

  “是!”胖麻子扬声一喝,两条腿便如风火轮一般卷了出去。

  “先生,那我呢?”徐渭祖指了指自己。

  “我若没记错,铸剑司应该是归魏国公管辖的吧?”杨宁转头发问道。

  “正是。”徐渭祖点了点头。

  “那怕什么,徐遇春还能杀他亲儿子不成?”杨宁拍了拍徐渭祖的肩膀:“一会你得多拿几柄剑,你也看到了我大病初愈,提不了重物的。”

  “先生放心,学生定当竭尽所能。”徐渭祖眼神坚毅。

  就在此时,胖麻子似劫后余生般的在门外扬声一喝:

  “殿下,两辆马车已备好,即刻可向铸剑司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