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徐渭祖闻言,没有半点犹豫。

  双手一拱,便直接接纳了杨宁的建议。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已经星夜落幕。

  可徐渭祖和杨宁却仍旧在大院当中等待的原因了。

  “姜南风,你随本王一同前往,劝左将军林阮不能没有你。”

  杨宁深吸一口气,又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姜南风身上。

  姜南风闻言,同样是双手一拱,冲着面前的杨宁毕恭毕敬的拱了拱手道:“是。”

  不多时。

  姜南风和徐渭祖便跟召集了百余名亲卫。

  而后跟在杨宁的身后,深夜向着辽东城外疾驰了过去。

  “殿下,左将军林阮当真会因为这一个自募边军之权而向您折服吗?”

  刚上马背,徐渭祖便突然开口问到。

  “若是左将军林阮在夺得了自募边军之权之后,没有向您投诚,反而是去和阳平侯穿一条裤子,对我们岂不是相当不利?”

  一旁的姜南风闻言,也将自己心中的猜忌说了出来。

  杨宁此举,确实是有些作用的。

  但同时,杨宁的做法也有着相当大的风险。

  所有的变量全都在左将军林阮这一个人的身上。

  倘若出现一丁点偏差。

  杨宁预料之中的坐山观虎斗,便会变成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放心,左将军林阮背景很干净,本王早已经将他的家室调查的清清楚楚的了。”

  杨宁闻言,却没有丝毫的担忧。

  他嘴角一挑,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自信之色。

  “他的妻儿老小,全都在江南道,本王已经托二公主殿下,好生照顾左将军林阮的妻儿了。”

  说罢。

  姜南风和徐渭祖相视一眼。

  二人四目相对点了点头之后,便不再继续过问。

  杨宁行事果断,后手连连。

  早就不是他们所能参透的了。

  他们现在能做的,就是承担好分内的责任。

  而后在能力范围之内,尽量为杨宁分忧。

  在急行军一个多时辰后。

  杨宁一行人来到了辽东城门前。

  城外的战场已经被打扫的看不出原貌了。

  除了城墙上少许早已干涸的血迹之外。

  而彼时的辽东城楼上。

  同样不再是一片漆黑。

  两侧的瞭望塔上,全部都是灯火通明。

  整个城墙上一整圈,也都被巡夜的卒子踩得人声鼎沸。

  “城外何人!”

  瞭望塔上的哨兵见状,连忙扬声一喝。

  前一秒还在巡夜当中的守城官兵闻言。

  更是齐刷刷的奖箭矢和火把,对准了城下的杨宁一行人。

  可尚不等杨宁开口解释。

  那明晃晃的赤色王旗。

  便在火把火光的照映之下。

  展现出了格外的霸气。

  辽东城上的守兵见状,先是一怔。

  而后便纷纷来到了放下了手中的箭矢。

  扯着脖子冲城楼下的杨宁询问道:

  “夜黑风高,城楼下可是初入东北的燕王殿下?”

  嗖!

  话音未落。

  杨宁便只手搭弓,将自己燕王的金牌挂在箭矢上,一下就射到了城楼之上。

  驻守瞭望塔的士兵见状,三五个人上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箭矢上的金牌摘下。

  为首的几个士卒捧起那枚金令仔细一看。

  脸色登时大变。

  “快开城门!迎接燕王殿下!”

  伴着城楼上的一声开门号令响起。

  辽东城厚重的大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杨宁一行人见状,也都缓缓入内。

  而前一秒还站在城楼上的一众守军。

  此刻也全都以脱缰之**速度,奔袭到了杨宁一行人的面前。

  “不知今夜燕王殿下大驾,有失远迎,小的万死!”

  为首的守城统领率先跪地,双手将那支箭矢,以及燕王金牌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

  杨宁见状,只是冲着身旁的徐渭祖使了个眼色。

  徐渭祖便从马背上俯身,将那那箭矢和金牌全都拿了过来。

  “不怪尔等,是陛下颁发了旨意,事关左将军林阮的军旅生涯。

  我家王爷怕耽搁了时间,这才亲自星夜前来宣旨的。”

  徐渭祖一边说着,一边将金牌递给了杨宁。

  而守城的将士闻言,原本就被吓得满头大汗的众人。

  更是倒吸一口凉气,浑身都被冷汗浸湿了。

  “圣......圣旨?”

  守城的统领语气都明显发颤了几分。

  杨宁见状,便将怀中的圣旨,小心翼翼的扯出了一个角。

  “小人明白了,小人这就派人通知左将军林阮!”

  说罢。

  这几个挡在马前的守城士卒,便都纷纷快马加鞭的朝着城内驶去。

  只留下了几个步卒,在一旁为杨宁等人牵马领路。

  一刻钟后。

  辽东将军府。

  原本已经沉寂的夜,却在一阵灯火通明中重新聒噪了起来。

  “王三,你不是骗本将吧?燕王殿下当真会亲自来辽东,给本将宣圣旨?”

  左将军林阮一边穿着朝服,一边诧异的向那个守城统领问道。

  “千真万确啊左将军,燕王殿下马上就要到了!”

  守城统领一边说着,一边拱手。

  “祝老将军到了吗?”

  左将军林阮突然开口问到。

  “祝老将军马上就到,燕王殿下说了,这是给您的圣旨,不是给辽东城的!

  只有您到场,才能宣旨!”

  守城统领继续开口说道。

  “专门......给本将的圣旨?”

  左将军林阮闻言,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错愕之意。

  要知道,圣旨一般都是针对一个地方,或者是一整个派系的。

  尤其是需要人背锅、担责任的旨意,一般都是由全城官兵共同领旨。

  在他林阮看来。

  朝廷给他的圣旨,八成是因为延误战机、消极待战而引发的贬迁。

  可若是如此。

  朝廷又怎么会派一个堂堂的藩王,来给他这个罪将宣旨呢?

  况且,这旨意又怎么可能只是单单针对他一个人的呢?

  一般来说。

  针对官员个人发出的圣旨。

  超过半数,都是升迁、加爵之类的好消息。

  只不过。

  像这种升迁的事儿,一般都是要靠京中大员的抬举,才有机会的。

  他林阮在整个京城朝廷当中,连半个认识的人都没有。

  又怎么会有人替他抬举呢?

  “该不会是杀鸡儆猴吧?”

  左将军林阮甚至想到了最坏的情况。

  他倒吸一口凉气。

  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担忧之色。

  但很快。

  他还是来到了辽东将军府。

  彼时的燕王杨宁正坐在高堂的主座上。

  其周遭尽是自带的亲卫,以及看上去就极为不俗的两个亲信。

  “末将林阮,拜见燕王殿下!”

  左将军林阮在见到杨宁之后,双手一拱。

  直接冲着杨宁单膝跪拜了下来。

  他倒是全然没有山海关陈总兵的那种骄横之气。

  毕竟,这左将军林阮毫无身家背景。

  他在阳平侯林忠的阵营当中,也算不上什么主心骨级别的骨干。

  自然就没那么高的威严。

  也就没那么大的胆子。

  “起来吧。”

  尚不等杨宁开口。

  一旁的徐渭祖便挥了挥手,眼神十分坚毅的说道。

  “末将林阮,谢过殿下。”

  林阮双手一拱,缓缓抬头。

  看向年轻的燕王,眼神中明显多了几分忐忑。

  “林将军,你今年可有三十岁余?”

  杨宁缓缓开口,说了一个与林阮完全没有关系的话题。

  “回禀殿下,末将今年已是三十有八。”

  林阮双手一拱,一五一十的回应道。

  “怪不得。”

  杨宁嘴角一挑,颇有几分得逞的意味:“怪不得本王听说,你的儿子已经开始在江南念私塾了。

  原来林将军都已经快到四十岁了。”

  “这......”

  左将军林阮闻言,不禁咽了咽口水。

  他也是深居官场多年的老油子了。

  哪句话代表着什么意思。

  他林阮可谓是心知肚明。

  一个初来乍到的燕王,先是对自己这个四品武将嘘寒问暖。

  而后又十分自然的说出了自己的妻儿老小。

  这不就是威胁和敲打么?

  可是。

  为什么呢?

  他这个左将军,与燕王杨宁素来没有交集。

  更别说是有仇有怨了。

  若是为了夺权,那就更不可能了。

  他在辽东城,乃至整个东北境内都没什么威望。

  话语权甚至还不如身边的祝老将军。

  他一没权,二没势。

  燕王杨宁为何要如此针对自己?

  “林将军不必惊慌,本王素来细心,没有恶意。”

  杨宁见状,连忙摆手把话圆了回来道:“况且,本王已经派人给你儿子找了一个江南最好的私塾。

  学费本王已经替你付清了。”

  “这......”左将军林阮闻言,眼神中的懵逼之色更甚了几分。

  “末将林阮,多谢殿下!”林阮回过神来,连忙冲着杨宁拱手谢道。

  “不必。”

  杨宁见状,深吸一口气,而后淡淡开口说道:“左将军林阮,接旨吧!”

  话音未落。

  杨宁便大手一挥,直接从怀中掏出了那张圣旨。

  左将军林阮见状,环顾四周。

  而后猛地拱手说道:“启禀殿下,祝老将军和一众副将尚未到来,末将不能独自接旨。”

  “林将军,这旨意乃是陛下赐给你一人的,本王就要宣给你一人听,有何不可!”

  杨宁见左将军林阮如此,心中大喜。

  和他想的一模一样!

  这左将军林阮在辽东城内。

  果真只是一个花架子!

  但彼时的杨宁,表面上却装的十分气愤。

  左将军林阮见状,深知胳膊拗不过大腿。

  便双手一拱,跪在地上道:“末将接旨!”

  杨宁见状,清了清嗓子。

  而后沉声喝道:

  “宣,左将军林阮拒敌守城有功,特赐自募边军之权,人数不可过万,军费粮草自备,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