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

  杜润先是微微一怔,而后眼神一紧。

  直接冲着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拱手拜了过去。

  “陛下英明,此等举措,必能助力燕王殿下在东北之行!”

  说着。

  大乾皇帝也是深呼一口气。

  他缓缓将那份密报握在手中。

  眼神中不禁闪出了几分动容之色。

  “原本,这群漠北蛮子,朕是想要让太子征讨的,可没想到太子会战死在边关。

  杜大人,这几个月,你也辛苦了。”

  大乾皇帝推心置腹的一番话说出。

  曾为太子少师,如今又为东宫内阁首辅的杜润当即就冲着大乾皇帝跪了下来。

  算不上是老泪纵横,也是满脸激动的回应道:

  “陛下能有此心,老臣宁死无悔啊!”

  “不说什么死活的。”大乾皇帝闻言,龙袖一挥,而后眼神略显沉稳道:“朕对这些事都是心知肚明。

  只不过在朝堂之上,朕无人诉说。

  纵观这大乾朝堂,朕需要提防的人太多了。

  唯独杜大人你,朕无需提防。

  所以,朕才会跟你说些推心置腹的话。”

  “能为陛下效力,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杜润虽说老迈沉稳,但任何一个古代文官。

  都架不住当朝天子以心腹相称啊!

  “杜大人又言重了。”大乾皇帝见状,嘴上说着不要,但脸上的笑容却十分受用。

  紧接着,大乾皇帝龙袖再挥。

  而后小心翼翼的拉住了杜润的袖子。

  故意将声调压低了几个度说道:“朕倒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杜大人。”

  “陛下尽情问,老臣定当知无不言。”杜润双手一拱,又表了表忠心。

  虽说他现在是东宫,燕王殿下的属官。

  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他是燕王的亲信不错,但他更是大乾的官员。

  更是大乾皇帝的重臣!

  “你是唯一一个即在太子殿下身边,又在燕王殿下身边待过的官员。”

  大乾皇帝说着,故意在说话的腔调之中加了一些质问的语气:“杜大人以为,燕王殿下与太子相比,孰强孰弱?”

  嗡——

  此话一出。

  杜润当即一愣,整个人的眼神中都生出了几分懵逼之色。

  大乾皇帝为何要这么问?

  比较太子和燕王?

  难不成大乾皇帝是想将燕王殿下立为储君?

  进而结束这皇子之争?

  杜润想着,嘴角不自觉的向上挑动、

  可当他看到大乾皇帝的那副沉稳的样子之后。

  杜润的脸色却突然一变。

  很显然。

  从大乾皇帝的表情来看。

  他并没有将燕王殿下立为储君的想法。

  起码现在没有!

  那大乾皇帝如此询问。

  便只剩下了一种可能。

  大乾皇帝这是对燕王宁起了些猜忌之心。

  身为东宫内阁首辅。

  他杜润必须站出来。

  明明白白的告诉大乾皇帝。

  燕王杨宁乃是国之栋梁!

  不可动摇分毫!

  “回禀陛下,老臣虽在太子和燕王手下皆服役过。”

  杜润双手一拱,眼神中不断闪出了几分犀利之色:“但就老臣一家之言来看,太子殿下与燕王殿下完全没有可比性。

  二者有着截然不同的理念。

  无论是行事风格,还是自身性格,都堪称天差地别。

  陛下若是执意将二者相比较,无疑是驴唇不对马嘴。

  不过,若要说太子殿下和燕王殿下的共同之处。

  老臣倒还真能想到一条。”

  听闻此言,大乾皇帝轻抚龙须。

  而后冲着面前的杜润开口问到:“是哪一条?”

  “回禀陛下。”杜润见大乾皇帝开口发问,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他双手一拱,语气慷锵有力的回应道:“以老臣之见,太子殿下与燕王殿下唯一的共同之处,只有对陛下的忠心,以及对大乾万民的担忧!”

  轰!

  此话一出。

  大乾皇帝原本好奇的眼神中,瞬间生出了几分难以置信之色。

  他轻捋龙须的动作,更是当场就停住了。

  “此话若是朝中其他文武所言,朕绝不会轻信。”

  大乾皇帝沉默了好几秒,这才语气平淡的继续说道:“可这话偏偏是杜大人所言,朕没法不信!”

  “陛下明鉴,老臣所言皆实。”

  杜润双手一拱,语气十分坚毅。

  大乾皇帝见状,也是淡然一笑。

  而后冲着面前的杜润摆了摆手道:“下去吧,朕已知道你的心意了。

  尽快把宁儿要的东西准备好,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往东北,越快越好,不要耽误宁儿、”

  “是。”

  杜润闻言,又操着老腰冲着大乾皇帝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

  而后便朝着养心殿外走了出去。

  当天晚上。

  东北边关。

  顺天府,燕王府。

  一支由十几名禁卫军组成的队伍,扛着金色的龙旗,浩浩汤汤的就来到了燕王府门前。

  可无论为首的禁军如何敲门,如何叫喊。

  燕王府内却始终是大门紧闭。

  即便是透过门缝向王府内看去,

  也看不到半点人影。

  甚至连一分一毫的烛光都看不到。

  “怪事,此处确实是燕王府,难道是咱们走错了?”

  为首的禁军统领一边拿着地图,一边错愕的挠了挠头。

  而就在此时。

  燕王府隔壁的院门悄然打开。

  徐渭祖和姜南风二人亲率十几个家丁,来到了那群禁卫军的身前。

  “你们是?大内的人?”

  徐渭祖常年住在京城。

  仅是瞥了一眼那金黄的龙旗。

  便直接猜出了来者的身份。

  听闻此言。

  为首的禁军统领先是一怔。

  而后在火把的照耀之下,看清了徐渭祖的脸。

  便双手一拱,挺直了腰板道:“徐公子,卑职是来给燕王杨宁传旨的、

  可是这燕王府大门紧闭,卑职找不到燕王殿下。

  徐公子可知殿下何在?”

  “进来吧。”

  徐渭祖见状,冲着为首的那禁卫军统领挥了挥手。

  而后一行人便跟在徐渭祖的身后。

  浩浩汤汤的进入到了王府隔壁的小院中。

  彼时的杨宁,正一边喝着茶,赏着月。

  坐在小院中好不自在。

  “殿下,大内禁军来给您宣旨了。”

  徐渭祖缓步走到杨宁身边,开门见山的说道。

  “宣旨?”

  杨宁深吸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眼神中闪过几分错愕。

  “燕王殿下的功绩斐然,已为整个大乾朝堂传颂。”

  禁军统领见状,连忙将怀中的圣旨掏了出来。

  一边吹捧着杨宁的功绩,一边将圣旨缓缓打开道:

  “故而,陛下有旨!

  辽东一战打出了大乾王朝的气势,赏赐白银万两!

  又闻燕王宁想抢在大雪封山之前,再收失地,朕心甚悦。

  黑江关乃是东北第二大关,想要夺取此关,所耗费之军费、人马,定是不容小觑的。

  因此,朕特批军费五万两白银,准你与阳平侯林忠一起,组建攻打黑江关的部队!

  最后,左将军林阮的自募边军之权,朕也准了。

  这封旨意,就由燕王殿下亲自去宣吧!”

  说罢。

  禁军统领大手一挥,直接从怀中掏出了三张银票。

  每张银票上的数额都是一万两。

  “为何只有三万两,不应该是六万两吗?”

  杨宁单手接过银票,眼神中生出了几分狐疑之色。

  “陛下的意思是,完全按照燕王殿下呈上的奏报来的。”

  禁军统领似是早就料到了杨宁会这么问,便双手一拱,一五一十的回应道:“故而,陛下特地嘱咐小人,要将这一半的军费,亲自送到阳平侯林忠的手上。”

  听闻此言,杨宁嘴角一挑,而后双手一拱。

  恭恭敬敬的从那禁军头领的手中,接过了两份圣旨。

  “燕王杨宁接旨!”

  杨宁沉声一喝。

  禁军统领见状,同样冲着杨宁深鞠一躬,而后便扬长离开了现场。

  可禁军统领刚要走出大门。

  却似是想到了什么一般。

  他突然转身,而后踱步来到了杨宁的面前,小声开口问到。

  “殿下,卑职尚且有一事不明。”

  “直言便是。”杨宁摆了摆手道。

  “隔壁的燕王府修建的金碧辉煌,殿下为何不住在燕王府内,反而要住在这隔壁的偏院之中呢?”

  禁军统领一脸真诚的发问道。

  杨宁听罢,嘴角明显生出了几分得意之色。

  而后他一把搂过了禁军统领的肩膀。

  伸出大拇指,指了指隔壁的燕王府道:

  “张扬必死,本王可不想整日担惊受怕,被贼人侵扰。”

  “殿下圣明,卑职了然,卑职告辞!”

  禁军统领先是一怔,而后心领神会。

  便连忙带人离开了燕王府的门前。

  与此同时。

  几个亲卫缓缓来到杨宁的面前。

  “殿下,还是没有打探到花翡的消息。”

  “不过能确定的是,这画上之人一定在黑江关附近。”

  几个亲卫说着,将那副神似刘逸菲的画卷展开。

  冲着面前的杨宁拱手说道。

  “若是如此,看来这黑江关还非打不可了。”

  杨宁嘴里自顾自的嘟囔着,而后扬手一挥:“继续探查,这是燕王妃的师姐,万万不可怠慢,一旦有蛛丝马迹,立刻回报!”

  “是!”几个亲卫闻言,收起了画卷匆匆离去。

  而彼时的杨宁,也是手握圣旨,猛地起身。

  冲着一旁的徐渭祖开口说道:

  “小舅子,随我去一趟辽东城,亲自宣旨。

  给阳平侯与左将军林阮的一山二虎之争,添把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