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大人,您这是仗着自己年老体衰,觉得自己活不了几年了,所以才敢在陛下的面前,说如此狂悖之言的吧?”

  尚不等三皇子杨建开口回应。

  一旁的三皇子一派的首脑柳大人。

  便双手一拱,语气中充满了反击之色的说道。

  而此话一出。

  整个现场的文武百官全都愣在了原地。

  有一个算一个。

  所有官员都将目光纷纷瞥向三皇子杨建和杜润的身上。

  但却始终没有任何一个官员。

  敢主动站出来参与其中。

  “柳大人何出此言?”

  杜润完全不虚,他今日之所以会来这儿。

  为的就是用项上人头,给燕王杨宁拼下来一个能继续在东北作战的机会!

  若是陛下将他这颗老朽的脑袋收走,那是意料之中。

  若是陛下不将他这颗老朽的脑袋收走。

  那便是祖宗保佑,可再战三年!

  “难道柳大人是觉得,老夫有哪句话说错了?

  还是老夫把这些话说到了柳大人的心坎儿里?

  柳大人以为,在老夫脑袋上扣几个高帽子,老夫就不敢回嘴了?”

  杜润的攻击力拉满。

  那柳大人虽为文渊阁大学士。

  但在听到了杜润无解的攻击之后。

  他的眸中也陡然闪出了几分难掩的尴尬之色。

  杜润这个老家伙。

  在前太子尚未战死之时。

  他就是整个大乾官场当中最难缠的一只老鬼。

  杜润号称是没理都能辩三分。

  更何况。

  现在的杜润是有道理的那一方。

  他不仅有理,甚至还搬出了一条条祖训来。

  纵观大乾官场,就算是将他们三皇子一派的所有官员全都绑在一起。

  恐怕都抵挡不住现在的杜润。

  “三皇子殿下,老夫所言你可有异议?”

  杜润见那柳大人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便话锋一转,直接将目标放在了三皇子杨建的身上。

  三皇子杨建闻言,先是猛地一怔。

  但很快。

  三皇子杨建回过神来。

  一个箭步上前,一把就将才刚被杜润抢走的那份奏折夺了回来。

  紧接着,三皇子杨建猛地朝着大乾皇帝的方向单膝下跪。

  而后沉声一喝道:“父皇,杜大人倚老卖老,只知道白嘴空谈,丝毫不讲究证据,更不考虑国库与边民的损耗。

  儿臣以为,如此糟糠之臣,理应重罚!”

  “殿下,你”

  柳大人闻言,刚想伸手阻拦。

  但奈何三皇子杨建情绪激动。

  一口气便将心中的话都倾泻了出来。

  而在听到这句话之后的杜润,眼神中陡然闪过一抹金光。

  旋即,杜润双手一拱,沉声说道:“三皇子殿下未免也太过僭越了,老夫乃是东宫之臣,就算老夫该重罚,哪怕老夫该死,也要由陛下和监国殿下共同商议决策!

  就凭三皇子殿下你一家之言,就想要问罪老夫,还早的很!”

  “你,你这老匹夫,你到底想说什么!”

  三皇子杨建被杜润如此羞辱一番之后。

  整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了几分。

  他双指成剑,指着冲着自己喋喋不休的杜润,怒声呵斥道。

  这还是自从三皇子杨建于京城及冠以来。

  第一次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

  第一次当着龙椅之上的父皇的面儿。

  对一个资深老臣说如此大不敬之言!

  听闻此言。

  现场的一众官员眼神中都生出了几分错愕之色。

  毕竟。

  三皇子杨建始终是以一副温文尔雅的智者姿态面世的。

  如今。

  他突然在父皇的面前展示出如此暴躁的一面。

  自然是会被大乾皇帝猜忌怀疑的。

  而这,便是杜润从踏入养心殿开始就一直喋喋不休的原因之一。

  只有让大乾皇帝认识到。

  这三皇子杨建是表里不一的两面派。

  哪怕只是让大乾皇帝生出几分疑心。

  大乾皇帝才会‘爱屋及乌’的怀疑三皇子杨建奉上的那份奏折。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

  接下来。

  便是杜润以及其身后的一众东宫官员发挥的战场了!

  想到这儿。

  杜润双手一拱,直接来了一招火上浇油:“殿下,老夫早就把想说的说了个干净,难道三皇子殿下连老夫的话都听不明白了吗?

  还是说,殿下是故意在老夫的面前装聋作哑,以混淆这份奏折中祸国殃民的事实?

  殿下如此心慌,究竟是在怕什么?

  莫非,三皇子殿下怕的是,燕王殿下在东北接连大捷,会让陛下为之倾注更多心血吗?”

  杜润话音未落。

  三皇子杨建的脸色便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铁青的脸色,配上惨白的嘴唇。

  全然没了刚才在大乾皇帝面前谏言的自信。

  而听闻此言。

  龙椅之上的大乾皇帝,眸中也生出了几分难掩的不悦之色。

  “杜大人,莫非你今日前来,为的就是训斥朕的儿子?”

  大乾皇帝一只手拄着脑袋,一只手轻揉眉心。

  眼神中充满了无奈的问道。

  “回禀陛下,老臣今日前来,是为燕王殿下鸣不平!”

  杜润双手一拱,猛地抬头。

  眼神中陡然闪出了几分坚毅之色。

  此话一出。

  才刚还在替三皇子杨建开脱的一众官员。

  则是纷纷低下了脑袋,不再多说半句话。

  毕竟。

  燕王杨宁现在是大乾皇帝身边最重要的一个皇子,也是为数不多的大红人。

  更是整个大乾王朝之中,仅存其一能称得上是预备储君的皇子!

  其分量,在大乾皇帝的心中。

  已经远超三皇子杨建了!

  现在谁敢在朝上说燕王杨宁的不是。

  都是在变相的和大乾皇帝找不自在。

  即便是三皇子杨建本人,也是深谙这个道理。

  在听到杜润前来的目的,是为了燕王杨宁鸣不平之后。

  三皇子杨建也猛地回过神来。

  这才收敛了才刚的激动之色。

  转而重新露出了一副安静沉稳的模样出来。

  “为燕王鸣不平?”大乾皇帝闻言,略显不解的挠了挠头,而后开口说道:“杜大人,燕王现在在东北可谓是战的节节高,他在东北的势头,甚至已经压过了当年的太子。

  虽说远离京城,但朕在临行之时,可是给足了宁儿物资啊!

  燕王的心中又怎么会有不平呢?”

  “陛下此言差矣。”

  杜润闻言,双手一拱道:“燕王殿下本可放弃去东北就藩,在京城内安安稳稳的出任大乾监国,慢慢熬成储君。

  不过,为了大乾万民,为了后世太平。

  燕王殿下并没有选择留在京城。

  而是选择主动就藩东北,以真刀**的本事。

  硬生生的为子孙后世打出百年太平来!

  老臣敢问陛下,近五十年来。

  大乾王室之中,除了已经薨逝的太子殿下之外。

  还有谁,能有燕王殿下此般的决心!”

  “此言......”大乾皇帝习惯性的想要反驳。

  但仔细一想,却发现杜润口中的话没有任何问题。

  “此言倒是确凿,近五十年来,别说是朕的子嗣了。

  就算是朕,以及朕的兄弟,都不曾有人放弃预备的储君之位。

  而选择去东北就藩,以刀枪为后世拼出太平来。”

  大乾皇帝点了点头,眼神中明显生出了几分认可。

  杜润见状,也是顺势双手一拱。

  义正言辞的说道:“既然如此,陛下为何要听三皇子殿下年关不宜开战的谏言?”

  “这.......”大乾皇帝眼神一闪,语气明显弱了几分道:“朕只是听了听老三的奏本,并未采纳其谏言啊。”

  “君子论迹不论心。”杜润闻言,几乎是无缝衔接的说道:“若是陛下不相信燕王殿下能成,老臣以为,应当即刻将燕王殿下召回!

  若是陛下相信燕王殿下能成的话。

  还望陛下从今日开始,有关东北战事的谏言一并拒之门外!

  唯有如此,才能不限制燕王殿下的发挥。

  才能不让燕王殿下寒心啊!”

  此话一出。

  大乾皇帝眼神一紧。

  三皇子杨建咬紧了牙关,眼神中满是幽怨。

  整个养心殿的文武百官也陡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

  与此同时。

  东北边关。

  辽东城外。

  三万五千大军集结完毕。

  杨宁一身黑甲格外耀眼。

  王纛再次立起,只不过与上一次不同的是。

  这次的王纛护旗队,从上一次的一百人,扩充到了一千人之多!

  “殿下,大军已经整备完成,随时可以出发!”

  “殿下,辽东守军留守完毕,九千战卒随时可动!”

  石恒与林阮二人纷纷向杨宁拱手称道。

  杨宁见状,嘴角一挑。

  他猛地从腰间抽出宝剑。

  而后直指不到二十里外的黑江关。

  扬声一喝道:

  “闪击战,要的就是兵贵神速,本王不要拖到明日清晨!

  今夜凌晨,本王要让黑江关的城楼!

  插上我们大乾的军旗!

  大军动身,王纛随行!

  随本王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