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恒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连忙将袖口中的三千两银票抽出。

  连带着那一万两银票,一同推回到了杨宁的手中。

  “六殿下您的好意末将心领了,只要您能按月发足数的军饷,兄弟们便会记得您的大恩大德。

  这些银子我们不能要。”

  石恒双手发力,想使劲把银票留在杨宁手中。

  可他没想到。

  杨宁的五根手指竟像五根灌了铅的钢柱一般。

  任凭他如何操作,却还掰不动分毫。

  即便是一旁跟随石恒征战了许久的副将见状。

  眼中也不禁掠过一抹错愕之色。

  石恒之所以能在大乾军中获得如此之高的威望。

  相当一部分就是因为石恒的武力超群。

  可即便是气力惊人的石恒,也在六皇子杨宁面前吃了瘪。

  可见这六皇子杨宁被口口相传的天生神力,并非谣传啊!

  “石将军,我不缺银子,只要你们肯干,肯卖力,军饷我一个月发两次都不为过。”杨宁按了按石恒的手,将十几张银票重新赛了回去:“今日是我与兄弟们初次见面,理应该赏,石将军不必拘谨。”

  杨宁面色淡然,可两只大手却像铁钳一样。

  死死的将银票按进了石恒的手里。

  石恒即便再想拒绝,可一方面是碍于情面,一方面是碍于杨宁的手劲儿。

  他都没法再拒绝了。

  “既然如此,末将就恭敬不如从命,替兄弟们多谢六殿下了!”

  石恒双手一拱,将十几张银票全都揣进了怀中。

  杨宁见状也没多言语什么。

  毕竟这种从边关历练出来的将领。

  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有自己的一套管理方式。

  并不需要他一个皇子插手。

  若是强行摆谱,说不定还会造成负反馈。

  得不偿失啊。

  看着四营兵马离去的背影,杨宁深吸一口气,而后拍了拍徐渭祖的肩膀说道:

  “今天你有事要做吗?”

  徐渭祖一脸正经的回应道:“学生一会儿要替父亲去魏国公家送一趟礼,下午还要去书院借几本古书来看。”

  杨宁深思片刻,而后嘴角一挑道:“那就是没事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父皇大寿在即,正好让你这读书人给我参谋参谋,应当买些什么祝寿礼物。”

  “学生领命。”徐渭祖点了点头,毫无犹豫的便答应了下来。

  杨宁之所以让徐渭祖陪同。

  实在是因为前身的记忆中,在礼数这一方面的记忆,真的是一片空白。

  过去这几十年来,前身好像从未给这便宜父皇送过什么像样的礼物。

  况且。

  每个古代王朝在礼数上都有各自的特色。

  他若是随便挑些礼品送上去。

  一旦触到了礼部的逆鳞。

  恐怕好事也会变成坏事。

  倒不如在祝寿之前,就将一切后顾之忧都铲除干净。

  “按照大乾礼制来看,今年是巳蛇年,不易送太过金贵的礼物,相较于价值而言心意更加重要。”徐渭祖双手一拱,当即开始分析了起来。

  “你觉得送什么好,我就买什么。”杨宁淡然一笑。

  “学生曾夜观天象,发掘水气东来,恐有麻烦,若是送一些火相或土相的礼物,如松石、红玛瑙等,必能替陛下排忧解难。”徐渭祖深思片刻,点了点头说道。

  杨宁闻之,当即大手一挥,扬声喝道:“那就听你的。”

  可就在二人即将迈出府门之际。

  一队宫中的马车突然出现在了府门前。

  几个小太监先行下马。

  紧接着,工部黄尚书也一脸慌张的跑到了杨宁的面前。

  他拉起杨宁的手,便焦急的说道:“六殿下,大事不好了,江东一隅突发洪灾,两郡八城的大坝全部决堤。

  昨夜一宿之间,便有十五万江东百姓全部惨死于洪水之下。

  陛下正在养心殿内发火,京官和几位皇子藩王全都到了。

  老臣特地奉命,来请您入宫,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止住江东水灾。”

  此话一出。

  杨宁才刚还扬起的嘴角登时就僵住了。

  渭祖刚说水气东来。

  紧接着江东就发了大水。

  这**也太巧了吧?

  “殿下快快上马,此事事关国体,不可耽搁。”徐渭祖双手一拱,语气坚毅的说道。

  杨宁见状连忙翻身上马,跟着黄尚书便一路来到了皇宫。

  养心殿内。

  嘈杂的议论声不断传出。

  大乾皇帝那浑厚的声音却如被按下了静音键一般,始终一言不发。

  几位皇子藩王更是面面相觑,眼中尽是无奈。

  “江东一隅突发大水,首罪当属天象司!”

  “没想到北方都快要入冬了,江东竟还能出现洪灾。”

  “真是天灾啊,老夫两朝为官,这种大灾还是第一次见。”

  “有人说是工部修筑的河堤有问题,所以才导致黄江决堤,江东被淹。”

  “陛下,微臣以为应当尽快将其余的堤口全部炸毁,即刻泄洪!”

  百名大臣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会儿笑,一会儿哭,一会儿还要强顶着压力。

  向坐在龙椅上一脸愁容的大乾皇帝谏言。

  可彼时的大乾皇帝,双目无光,只是脸色惨白的看向大门外。

  就在此时。

  工部黄尚书踱步入内,直接跪倒拱手道:“陛下,六殿下来了!”

  此话一出。

  养心殿内的嘈杂声顿时少了大半。

  大乾皇帝原本如死灰一般的面容,也重新跳动了起来。

  见到杨宁入内,大乾皇帝连忙扬手称道:“来人赐座。”

  分列两侧的小太监闻言,立刻将一个木座椅搬到了龙椅之下的一阶台阶。

  杨宁见状没有拒绝,而是迎着文武百官的目光。

  泰然自若的坐在了那张木椅上。

  大乾皇帝深吸一口气,而后龙袖一挥道:

  “昨夜江东一隅突发水灾,到现在已经淹没了江东两郡九县,淹死了百姓十五万之多,损失的房屋和粮草更是一笔天文数字。

  宁儿以为,朕该当如何?”

  听闻此言。

  杨宁心中一喜。

  半个月之前,天生脑疾的他甚至没有资格参与到国事的议论当中。

  可现在,他却坐在龙椅之下,直接成了国事的决策者之一。

  “若是水灾已经结束,咬着牙拨银救治灾民,修缮房屋便是了。”杨宁轻声回应道。

  可话音未落。

  殿门口的工部黄尚书便拱手称道:“六殿下,江东水灾尚未结束,江东一隅只受灾了不到三成。

  但江东地势整体低洼,一处受灾,全境都不会幸免于难的。

  所以,灾后修缮暂且不提。

  真正的当务之急。

  是如何预防剩下三分之二的江东大堤不决!

  如何保住剩下三分之二的江东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