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重心是预防的话。”杨宁轻抚下颚,故作出一副沉思的模样说道:“首要的任务,应当是将剩下的江东大堤全部加固一番。

  洪水的汛期是缓是急?可给咱们留出空窗期了吗?”

  杨宁简单的两句问话。

  便让现场的文武百官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很显然,这些人全都是听到了江东水灾之后,来养心殿演戏的。

  实际的事儿一点没办,下的全都是表面功夫。

  唯有工部的黄尚书双手一拱,轻声说道:“江东一隅大多都是平原,基本上没有任何缓冲的地带。

  不过微臣昨夜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赶到了江东,在洪水即将漫过的郡县周围,挖下了上百个蓄水坑。

  这上百个蓄水坑下面,都是与江河相互连接的。

  即便江东暴雨不断,微臣也能拍着胸脯保证。

  江东水灾至少在三日之内,不会继续向下蔓延!”

  此话一出。

  养心殿内的文武百官全都愣住了。

  现场的每个官员都面面相觑,才刚脱口而出的“谏言”。

  与一场幼稚的戏码无异。

  大乾皇帝闻言更是龙眉一紧。

  他连忙从龙椅上起身,快步来到黄尚书的面前问道:“能保证这三天的空档期绝对安全吗?”

  “回陛下的话,微臣可用项上人头作保!”黄尚书双手一拱,嘴角的一撇八字胡同时一颤。

  “好,如此一来,转移剩下的江东灾民就有时间了。”大乾皇帝神色激动。

  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

  养心殿内的众大臣见状。

  更是纷纷调转枪头,老泪纵横的向大乾皇帝贺道:

  “天佑大乾,老臣为陛下贺,为大乾贺!”

  “天无绝人之路,陛下真乃当世明君啊!”

  “定是大乾历代贤君保佑,臣等感激涕零!”

  可就在此时。

  杨宁却突然开口说道:“父皇不可,若是此时赈灾,那可不是救民,而是害民!”

  轰!

  杨宁此话一出。

  前一秒还在为大乾皇帝拍马屁的那群官员全都哑语了。

  甚至有几个三皇子一派的官员,眼神中更是掠过了几分幽怨之色。

  围观的几个皇子藩王,同样被杨宁的这句话震惊得脸色惨白。

  就连前一秒还激动不已的大乾皇帝,眼中都掠过了一丝杀机:

  “胡言乱语,朕是不是好脸色给你多了,你竟敢在朝堂之上,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见大乾皇帝发怒。

  整个养心殿内再无一人敢言语。

  每个官员都下意识的向后挪动了几步。

  生怕一会因为挨得太近,而被六皇子杨宁牵连。

  “父皇明鉴,儿臣说的皆是实话。”杨宁双手一拱,从御赐的木椅上缓缓站起:“江东水灾,并非是只发生在今朝的,而是每年都会发生。

  江东地势平坦,乃江河汇聚之末。

  一旦秋末到来,必将会引发山洪水灾。

  只要江东还在大乾一日,大大小小的水患就永远不会停歇。

  若是每年发生水灾,父皇想到的都是去拨款赈灾。

  那儿臣觉得,江东对于大乾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入不敷出的口袋罢了!”

  “六殿下此言老臣不能认同!”话音刚落,一名三皇子一派的文官便站了出来,语气极为不善的说道:“江东虽是平原居多,易造成水灾横行。

  但是工部每年都会和当地的官府互通,修缮水利枢纽。

  大型的水灾大乾一朝已经有五年没犯了,如此情况之于先前,已是有了极为突出的改变。

  此外,江东乃是大乾的稻米之乡,每年为京城所纳得税更是数一数二的。

  六殿下何故觉得,江东只是一个入不敷出的口袋?”

  众臣见这位三皇子一派的老臣出言。

  也都按奈不住心中的躁动。

  毕竟,今天到场的官员。

  大大小小都与江东水患有关系。

  有的是曾在江东任职的知府,有的是从江东连夜赶来的巡抚。

  还有造衣局、稻米局、乃至六部的一众官员。

  江东的真实情况,他们比任何人都了解。

  这么多年来,所有官员都不曾僭越那条利益的红线。

  可如今,初出茅庐的杨宁。

  竟大言不惭的戳破了这层窗户纸。

  若是杨宁只是戳破窗户纸,倒还无法动摇他们的利益。

  可一旦杨宁胸中真有些治国良策的话。

  江东这盘棋,可就再也与他们无缘了。

  毕竟。

  六皇子杨宁在最近半个月可谓是屡建奇功啊。

  别的不说,光是那一条以战养战的军策。

  便已经让大乾军将取得了数年未见之反攻大胜!

  想到这儿,众臣纷纷拱手附和了一起来。

  “陛下,以老臣之见,江东水灾来势汹汹,起码半个月都不会得闲。”

  “按照大乾礼制,陛下也该暂停寿宴,先以国事为主。”

  “不错,大乾祖上确实留下了这般规矩,如今国难当前,望陛下分得清缓急。”

  “老臣听闻陛下要在寿宴之后,正式将监国之位赐与六殿下,此事需一并暂停,都以江东水患为主!”

  “六殿下口出狂言,以老臣之见他根本不配出任监国之位,还望陛下三思!”

  “国难当前,陛下理应舍小家为大家,江东余下的八十万百姓,可还对陛下的赈灾翘首以盼呢!”

  一时间,整个养心殿内的矛头全都落到了杨宁一人的身上。

  众臣三五成群,话里话外尽是对杨宁的拉踩。

  就连大乾皇帝本人,都没能幸免于难。

  什么祖制、什么礼制。

  其实朝堂之上的每个人都清楚。

  这不过是限制皇帝的御龙术罢了。

  道德绑架,远比真凭实据来的更快,更猛!

  “肃静!”大乾皇帝龙袖一挥,脸色难看了几个度。

  咆哮声回荡在整个养心殿内,才刚热议纷纷的众臣全部哑语。

  “老六,这些话是有人教你说的,还是你自己悟得?”大乾皇帝神色紧张,一字一顿道。

  “回父皇,这些话全都是儿臣亲身所悟。”杨宁双手一拱,眼中毫无惧色。

  “那你可有破局之法?”大乾皇帝试探性的问道。

  “若没有破局之法,儿臣恐怕就要被这群老古板的口水淹死了吧。”杨宁猛地回头邪魅一笑。

  大乾皇帝见状心中大喜:“宁儿,有何办法速速说出,朕定有重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