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侯爷,是我,青川!”青川急步上前,掏出怀里的药瓶,“您醒醒!您被那妖女控制了!这是云先生配的药,您快喝下!”

  药瓶还没递到跟前,一股劲风就已扑面而来。

  裴应见出手了。

  没有招式,没有章法,只有最纯粹的、要将眼前这个“亵渎者”撕碎的杀意。

  那只曾和他们共同进退的手,此刻却化作了最狠厉的爪,直取青川的咽喉。

  青川骇然,连连后退,勉力招架。

  “侯爷!您看看我!我是青川啊!”

  他声声泣血,试图唤醒他那沉睡的记忆。

  可回应他的是更加狂暴的攻击。

  裴应见像是被彻底激怒的野兽,招招致命,毫不留情。

  青川本就有伤在身,加上不敢下死手,很快便落了下风,被一脚踹中胸口,重重撞在廊柱上,喉头一甜,呕出一口血来。

  裴应见一步步走上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反而透着一股献祭般的狂热。

  他俯身,像拖一条死狗般,拽着青川的衣领,拖着他走向那灯火最盛的主屋。

  “竟敢污蔑她……我要把你献给主人,她一定会高兴的。”

  月娘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正百无聊赖地拨弄着一串东珠。

  当裴应见拖着半死不活的青川进来,像献宝一样将人扔在她脚下时,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个不知死活的闯入者,也值得你弄脏我的地毯?”

  她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冰面下的流水,听不见,却寒气彻骨。

  裴应见脸上的狂热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措与惶恐。

  他立刻跪下,头深深叩在地上:“主人,我错了……”

  “我不想听。”月娘打断他,终于将视线落在他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不甚满意的器物,“你办事不利,惊扰了我。去院中跪着吧,没我的命令,不许起来。”

  “是。”裴应见没有半分不甘,反而像是领受了恩典,恭敬地磕了个头,退了出去,笔直地跪在了庭院中央的寒风里。

  青川看着这一幕,心如刀割。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被月娘一脚踩住了手背。

  她稍稍用力,骨头碎裂的轻响在安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剧痛让青川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别急,我不会杀你。”月娘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你,还有用。”

  青川被关进了地牢,施以酷刑。

  地牢阴暗潮湿。

  青川被铁链锁在墙上,琵琶骨被穿透的剧痛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奢侈。

  这段时日,他们这些镇国侯府幸存的“余孽”每天东躲西藏,如同丧家之犬。

  月**势力遍布京城,他们就像网里的鱼,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那张无形的大网。

  云承月耗尽心血,才配出那一瓶药,却连送到裴应见嘴边的机会都没有。

  青川闭上眼,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云承月说过的话。

  “……那个叫秦绵绵的姑娘,如果她在这儿,或许……还有转机。”

  秦绵绵……如果她真的来了,看到侯爷这副模样,又会是何等绝望?

  ……

  夜深。

  月娘独坐在妆台前,望着镜中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她缓缓抬起手,抚上自己的心口。

  最近,总有些奇怪的感觉。

  身体里,好像多了些什么东西。

  一种陌生的、躁动的情绪,像火苗,时隐时现。

  那感觉很陌生,却又好像有些熟悉。

  就好像是……本来就该是她自己的一部分。

  她越想,头越痛,像是有无数根针在脑子里搅动。

  终于,眼前一黑,她伏在妆台上,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

  她再次醒来,缓缓抬起头,望向镜中的自己。

  镜中人的眉眼未变,可那双眼睛,却全然不同了。

  不再是古井无波的死寂,而是燃着一簇幽暗的、跳动的火焰。

  那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恶意。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清晰地在胸腔里滋生、蔓延。

  她……好像有了心。

  一颗因恶毒而跳动的心。

  这种感觉,新奇得让她战栗。

  她扯了扯嘴角,镜中的人,也同步露出一个凛冽而残忍的笑容。

  真有意思。

  她迫不及待地想找个人分享一下这份“新生”的喜悦。

  她想到了裴应见。

  那个直到现在还跪在院子里,像狗一样忠诚的男人。

  或许……可以换个新花样,玩玩他的心。

  庭院里,风转冷,吹得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晃,光影在地上游移不定。

  裴应见依旧跪着,身形如一尊石雕,纹丝不动。

  月娘赤着脚,踩在冰凉的白狐裘上,一步步走到门边。

  她看着那个身影,一种新奇的、如同品尝初雪般的**,从那颗刚刚开始跳动的心脏里,丝丝缕缕地漫上来。

  真听话。

  可光是听话,多无趣。

  她想看看这尊完美的石雕,若是从内部开始出现裂痕,会是何等光景。

  “裴应见。”她轻声唤道。

  男人僵直的背脊微不可察地动了动,随即起身,膝行几步走到她面前,重新跪好,动作流畅得像是演练过千百遍。

  “主人。”

  月娘没看他,目光投向地牢的方向,嘴角噙着一抹探究的笑意。“你的那个朋友,吵得很。”

  她伸出涂着丹蔻的指尖,轻轻抬起裴应见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

  “他总说,你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不该被困在我身边。”

  她顿了顿,欣赏着他眸中那片死寂的空洞,声音愈发轻柔:“去告诉他,你不是。告诉他,你跪在我脚下,心甘情愿。告诉他,你爱我胜过爱这世间所有。”

  裴应见的瞳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挣扎了一下,快得像幻觉。

  可他还是顺从地垂下眼帘:“是,主人。”

  地牢里,潮气混着血腥味,钻入鼻腔。

  青川被吊在墙上,琵琶骨的剧痛让他意识清醒。

  铁门被打开,他勉力抬头,看到裴应见走了进来。

  他身后,跟着那个如同艳鬼般的女人。

  “侯爷!”青川眼中爆发出光亮,挣扎着,牵动铁链哗哗作响,“侯爷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