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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前景瑞便有了拉拢西夜的心思,私下与西夜使臣交涉过。

  那是他第一次见西夜的这位王子。

  赫兰跋虽自大鲁莽,难当大任,于他而言,却是个好掌控的合作对象。

  当时大周欲借道西夜修建凌云丝路道,而赫兰跋欲娶大周最尊贵的嫡公主,以稳固他在西夜的权位。

  西夜求娶景惜云,当时朝中的反应分为两派,就联姻一事争执不下。

  一派是固执的老臣,为了大周的颜面,坚决反对嫡公主下嫁。

  一派则是认为西夜给出的聘礼丰厚,联姻诚意十足,惜云公主嫁过去绝不会受委屈。

  但景瑞知道,朝臣的反应是其次,最重要的是帝王的态度。

  于是他从暗中推了一把。

  最终宣德帝应下了这门联姻。

  可谁能想到,景惜云居然是假公主,谢鸾才是真的。

  帝王本就对这个流落乡下的女儿心怀歉意,怎会舍得将刚认回来的女儿远嫁他国?

  他是答应了赫兰跋,说服帝王将景惜云下嫁,诚如谢鸾所言,他求娶的是惜云公主,而非明熙公主,所以算不得他毁约。

  此事过后,原本景瑞已经打算放弃与西夜合谋。

  可就在昨日,赫兰跋又找上了他。

  赫兰跋打算趁今日围猎,绑了大周嫡公主做人质,需要景瑞助他们出城。

  听了他们的计划,景瑞面上只是冷笑。

  围场里里外处都是禁军,任西夜神通广大,也不可能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带一个人出城。

  他当初怎么答应和这么一个四肢发达的蠢货合作?

  最后还是西夜给了丰厚的酬金,景瑞才应了下来,命人事先同城门的禁卫打好招呼。

  前提是他们有能耐绑了谢鸾。

  有能耐在景岱的眼皮子底下动手。

  想到景岱,景瑞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围场混入刺客,景从心当真毫不知情?

  近卫跟上前,低声道:“殿下,皇城禁军中安插不少我们的人,属下去招呼一声就是了,您亲自带人去找明熙公主,只怕会引起陛下的怀疑啊。”

  景瑞不以为意,“本王被父皇禁足数日,今日的围场狩猎是本王那位三哥布置的,围场混进刺客带走景鸾,是景从心的疏忽,与本王何干?”

  相反,他杵在那什么都不做,一心想要与景岱争夺彩头,这才是帝王最不想看到的。

  近卫心下诧异,“殿下的意思是,祈王殿下……可祈王殿下与明熙公主的关系,怎会……”

  景瑞冷嗤,“本王这位三哥披久了贤良的皮,骨子里可未必是真贤良,西夜刺客混入围场,景从心不可能毫无察觉。”

  他语气稍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近卫不解,“祈王殿下这么做,他的目的是什么?明熙公主落到西夜手上,于祈王殿下有何好处?”

  “好处?”景瑞看他一眼,冷道:“景鸾有个三长两短,皇后悲痛欲绝,于他当然没有任何好处。”

  说到此处,他顿了一顿,喃喃道:“他这是挖着坑等本王往里跳啊。”

  近从心头一凛。

  景瑞缓缓开口,“西夜王子赫兰跋求娶明熙公主不成,竟动邪念劫持我大周公主,最终于潜逃途中被当作刺客一箭穿心。”

  “属下明白了。”

  —

  另一边,赫兰跋和使臣在城门口等了半个时辰,也不见派去的人回来。

  见街上的禁卫四处寻人,城门也被封锁,赫兰跋便知,他们派出去的刺客失手了。

  “你出的好主意!”

  赫兰跋气怒交加,指着使臣大骂,“大周皇帝若是查出刺客是我们的人,岂能轻易放我们离开大周?!此行既没能娶嫡公主,又损失了五千牛羊马匹,回去你想想该如何交待吧!”

  使臣皱眉,“十几个刺客,没道理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都……”

  话未说完便被赫兰跋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想想如何脱身才是要紧!我们没能绑来那公主,景瑞那个落井下石的小人,怎会再帮我们出城?”

  他现在无比后悔昨儿听信馋言,好端端埋伏什么刺客。

  这下两国联姻算是毁了。

  西夜的兵力远不如大周,若无外援,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倘若回头大周出兵攻打西夜,只怕西夜将士第一个拿他去祭旗!

  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使臣打下帘子,冲他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赫兰跋霎时偃旗息鼓,静静屏住呼吸。

  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被景瑞耍了。

  昨儿景瑞若是答应给他一块裕王府腰牌,这些禁卫怎敢拦他们的车驾。

  正当他骂骂咧咧,使臣从怀中摸出一块腰牌,上头刻着裕王府三个大字。

  赫兰跋倏然睁大双眼,盯着那腰牌,“你……你从何处寻来的?”

  “太好了,有了这腰牌,我们就能顺利出城了!快!快拿给他们看!”

  使臣也不解释这腰牌是谁给他的,径直将令牌递了出去。

  外头的禁军看到这方令牌,正犹豫是否放行。

  事先景瑞派人来叮嘱过,让他们格外留意一支商队,不必检查的太仔细。

  再加上这块腰牌……

  见外头没动静,使臣探出头去,“裕王府的人也是你们可以拦的?!”

  这般嚣张的没边儿的驾势,是裕王府的人无疑了。

  禁卫双手奉还腰牌,退开一步,叫人放行。

  就在这时,景瑞带着人赶到了。

  他高坐马上,眯眼瞧着门口的马车。

  侍从会意,忙下马跑上前。

  门口禁卫认出他是裕王府的侍卫。

  侍从一句话,禁卫迅速将面前的车队围了起来,持戟相向。

  “怎么回事?”景瑞不紧不慢骑马上前。

  禁军面面相觑,似是才反应过来似的,纷纷拱手行礼,“裕王殿下。”

  景瑞攥着缰绳扫视一眼,目光落在面前一行车队上。

  为首的禁军走上前,三言两句将经过说了。

  说完走向马车,向车里的人要的腰牌,恭敬递上,“殿下。”

  近侍深吸一口气,“殿下的腰牌怎会在……”

  景瑞把玩着手心的腰牌,眸中暗色汹涌。

  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也知道有人借此诬陷他和西夜勾结。

  景瑞一个眼神过去,近侍忙不迭喊道:“大胆!何人敢捡裕王府的腰牌?”

  此话一落,禁卫齐齐盯着面前的马车。

  赫兰跋窝在马车里,四肢都吓软了。

  下一刻车门被人从外头一刀劈开。

  赫兰跋一个激灵跌下马车,怒声啐道:“景瑞你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景瑞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笑得格外阴邪,“赫兰王子病了不在使臣馆,扮成这副模样这是要去哪儿啊?”

  赫兰跋混在行商车队中,身上穿着大周的服饰,脸上还贴了两撇胡子,怎么瞧着怎么别扭。

  侍从钻入马车将使臣押了下来,皱眉退至景瑞身侧,低声说了什么。

  景瑞面色一变,快步上前去查看。

  马车里确实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