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过。”楚垂容说的毫不遮掩,她双手托腮望着远方,仿佛远方就有着她心心念念的人,然一瞬,眸中的光便熄灭了半分。

  “可想过又如何?师父肆意洒脱,既决定退出我的生活,那就断没有再出现的道理,想找到他,可真是难于上青天,或许这就是命。”

  “命?你信命?”

  楚垂容不答反笑,“你难道不信?”

  “我不信。”温辰屿的回答让楚垂容震了一下,她试图想要看出对方的调侃,却见那星辰般的明目里满是真诚。

  “自古以来,大多信命之人,都是无可奈何或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这虚无缥缈之上的人。

  我若如此,那上战场,便不用抛头颅洒热血,只等因果循环即可,若人人如此,你觉得安庆还有今日?”

  温辰屿这话说的认真,楚垂容竟道不出半点反驳,她只能抓紧筷子,淡笑一声,“看来还是我错了。”

  得来的是对面的脑瓜崩。

  楚垂容捂着脑袋,尖着嗓子喊着,“你这是做甚,疼。”

  “亏你还知道疼,合着我刚刚说的话都喂进狗肚子里了。”

  楚垂容更委屈了,“我不是说了你是对的嘛。”

  “我要的是对错吗?我是想告诉你,信命之人,都是不敢将命交于自己手上的,你为何不相信自己?”

  “谁说我不相信自己了,我可相信了。”

  “那你相信,怎么还一副优柔寡断,唯唯诺诺的模样……”

  “来喽,热气腾腾的面来喽!”

  两边的争执,在小二的叫喊声中结束。

  当香喷喷冒着热气,还带着翠绿葱花的面条,落入两人眼底时,刚刚的争执瞬间烟消云散。

  四目相对,两人忍俊不禁。

  “行了行了,你总有这么多大道理,你这将军不去当先生简直可惜了。”

  楚垂容熟练接过温辰屿递过来的筷子,乐呵呵的将泡菜推过去。

  温辰屿夹起泡菜浅尝一口,微微笑道:“那我若去当先生,你可愿第一个来听?”

  “当然。”

  轰!

  天边传来巨响,无尽夜色下,烟花绚丽绽开。

  在那五彩缤纷下,楚垂容笑眼如花,温辰屿望向楚垂容,眼含深情。

  景美,人更美。

  这一幕,全然落进言玉眼中。

  他站在离面摊不远的拱桥上默默的看着,一双手掐着扶手,狠狠发白。

  他沉着声,问着,“他们什么时候走近的?”

  身边侍卫飞鹏答,“听说,自梁家见过后,两人就未曾断过。”

  言玉的手捏的更紧了,“未曾断过,这个傻丫头,分明是不知自己已经羊入虎口。

  这少年将军是什么?是龙潭是虎穴,不说他父母双亡,多少人觊觎他身后势力?

  就说看中他的是皇上,那丫头就入不了上面的眼。

  敢跟这种人有牵扯,真是不要命了。”

  “小侯爷,恕小的多嘴,管那少年将军是龙潭还是虎穴,都跟我们没有关系,我们何必摊这趟浑水?你可别忘了,你如今的未婚妻可不是楚垂容,而是梁流徽。”

  “要你多嘴,你懂什么?”一听到这儿,言玉眼眶变发红。

  未婚妻变成梁流徽,这是大人的选择与他何干?

  他至始至终都只在乎楚垂容,可是为了大局,他不得不……

  真怕飞鹏有二心,言玉解释,“楚垂容毕竟是梁家的人,她若出了事,整个梁家都会受到牵连。

  无论我娶谁,对面都不能出事儿,所以这事儿我必须掺和!”

  直到三更,烟花会才停歇。

  此乃大活动,整个安庆都在热闹欢腾中,所以女子这般时候回去,也不会有人放在心上。

  不过,温辰屿还是将楚垂容送到了梁家门口,“快回去吧,莫要让里面的人等着急了。”

  楚垂容点头,疾步走到门前,推门之际,她又转过身来。

  温辰屿仍停在原地,目光锁定,“怎么,还有话说?”

  “下次还能一起吗?”察觉到自己说了让人误会的话,楚垂容赶忙解释,“别误会,只是我才回来,身边没个朋友,这才……”

  “随时奉陪。”

  楚垂容瞪大眼,“你说什么?”

  “随时奉陪。”

  心头仿佛有暖流流过,生怕让对方察觉到自己异常的心跳,楚垂容点点头,赶忙离去。

  大门嘎吱一声关上,君岐这才从角落里跳出来。

  “随时奉陪。”他学着温辰屿的声音演着,满脸都是笑意,“将军看不出来呀,你还有这般雷霆手段。”

  温辰屿没好气的踹了他一脚,“再乱说话,割了你的舌头。”

  两人打闹之时,迎面传来一危险之气,温辰屿抬头,正好瞧见满是笑容的言玉。

  “温大将军。”

  “言小侯爷。”

  温辰屿客气的回个礼就想离开,刚踏前一步,言玉便挡在他面前。

  “小侯爷这是……”

  “哦,我是来赔礼道歉的,今日还真是对不住了。”

  “无妨,横竖都给了银子,小侯爷就不必将此事放在心上了。”

  温辰屿话音冷冷,没有楚垂容陪伴,他仿佛又成了那个不尽人意,冷冰冰的铁石头。

  说罢,他又要走,可前面又再次挡住了他的路。

  这一次,温辰屿面上露出了不悦,“小侯爷,可是还有事儿要说?”

  言玉面带笑意,笑不达眼底,“将军既然如此直言不讳,那我就不藏着掖着了。

  将军跟楚姑娘待在一块儿,怕是不好吧。”

  楚姑娘这三个字一响,温辰屿整个神经都崩起来,他抿紧双唇,直直的看向言玉,那打量恨不得将对方看出一窟窿。

  纵然言玉有天大能耐,在这鹰般犀利的眼神下,也犯了怵。

  可他仍旧昂首挺胸,“温将军,你好歹也是安庆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少年将军英勇无敌,战功显赫,闻名遐迩。

  依照将军你这样的条件,什么样的人你找不到?为何偏偏在一棵树上吊死呢?”

  “不说多了,这楚姑娘,到底是半路找回来的千金,行为虽不算粗俗,但到底上不了大堂,更何况她还入过辛者库。

  就算你一心喜欢,可你上面的人会喜欢吗?

  与其费尽心思做一件不可能做成的事儿,倒不如转移目标,这样,你我他,都能来的开心一些。”

  “你什么人啊,凭何跟我们说这些?”

  君岐坐不住了,张口就要冲上来,温辰屿一手拦住,“君岐不得无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