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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怀鸣,你冷静点,咱们消息得到的及时,事情还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关心则乱,可眼下咱们最是不能乱的,大嫂一定还在等着咱们呢,咱们得想想办法,去救救她。”

  谢詹林的话,说的情真意切。

  可是,张口闭口就是救,谢怀鸣也想救,可他怎么救?

  谢怀鸣双眸血红。

  “二叔,我……”

  “我知道。”

  知道谢怀鸣要说什么,谢詹林还不等他说完,就轻声给了他回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稍稍思量,谢詹林便道。

  “想要救人,没有人手是绝对不行的,哪怕是谈判,也得有足够的筹码和底气,也得有人撑腰兜底才成。这样,等天亮之后,我们就出去找找与咱们侯府交好的人家,去借些人手。我们再去京兆府,让他们也派些人。”

  “不行。”

  几乎是在谢詹林话音落下的瞬间,谢怀鸣就出声回绝了。

  四目相对,他眸色冷沉。

  “不能报官,也不能去各府借人,这件事,得瞒死了,决不能让京中的人知道。否则,我**名声保不住,咱们这侯府的名声,也就全都完了。”

  这道理,谢詹林自然是明白的。

  谢怀鸣主动提,倒是省的他再引导,省的他再说了。

  谢詹林故作为难。

  “那怎么办?眼下,咱们府上就只剩下了些丫鬟小厮,再无人可用,若是不出去借人,想要救大嫂,那是痴人说梦。”

  “再想想,”谢怀鸣声音颤抖,“一定还有其他法子,一定还有。”

  “太难了。”

  谢詹林满脸愁容。

  “咱们府上的人手有限,又不像军营,人手充足,想调多少人都行。再加上也不是人人都训练有素,这府里留下的,不说各个手无缚鸡之力,但能动手打仗的,怕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想把这事瞒死,只用咱们府上的人,就把事情解决了……真的难如登天。”

  谢詹林感慨,烦躁无奈几个字,几乎写在了脸上。

  可谢怀鸣听着他的话,眼睛却亮了亮。

  人——

  似乎也不是没有。

  心思瞬时活络了起来,谢怀鸣紧紧的抿着唇,大约半盏茶的工夫后,他起身快步往外去。

  谢詹林见状,忙往前追了两步,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怀鸣,你这是要去哪?”

  “二叔你别管了,我自有办法。”

  “怀鸣。”

  谢詹林语气都更重了些,端出长辈的威仪来,他厉声继续。

  “你要知道,眼下的局势于侯府已经很不利了,你若是再轻举妄动,那是会出大乱子的。你是侯府的大公子,是将来要继承侯爵的人,是这侯府的主心骨,你是绝对不能再出事的。我知道你心急,可你不能乱来。”

  “我知道。”

  “那……”

  “二叔你就别管了,我有分寸,这事我能办妥,二叔只管盯住了,别让这侯府的消息外传就好。”

  话音落下,谢怀鸣挣脱开谢詹林拉着他的手,快步离开。

  谢詹林没再追。

  看着他的背影,谢詹林眼底全是笑意。

  谢詹杭是个睿智机敏的人,运筹帷幄,颇有谋算,可是他的儿女,却全随了谢夫人,谢婉宁刁蛮跋扈,谢怀鸣有勇无谋,比之谢詹杭,可都差远了。

  这样最好。

  谢詹林侧头,看了身边的谢平一眼。

  “随我来书房。”

  “是。”

  谢平应声,之后便随着谢詹林一起,去了二房那头。

  他们主仆俩在书房待了约么一个时辰,之后,谢平才从书房离开,他直接出了府。

  谢詹林则回了房里。

  洛氏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响动,才睁开眼睛。

  瞧见坐在床畔的谢詹林,她眉头蹙了蹙。

  “怎么这么晚?”

  谢詹林掀了被子躺下,他伸手,将洛氏揽在怀里,手轻轻的抚上洛氏的头,他笑盈盈的念叨。

  “大房那头,要有大乱子了。”

  洛氏的眼睛瞬间亮了亮,“你又做安排了?”

  “嗯。”

  谢詹林没有多解释。

  洛氏也没多问,她只是小声念叨,“那一家子,除了大哥,全是蠢的,动一动倒也无妨。只是,那谢晚棠到底有些邪性,这次引大嫂去青芒山,我十有八九就是着了她的道。依我看,夜长梦多,还是该早些下手才对。”

  “再等等。”

  谢詹林懂洛氏的担心,毕竟,当年清虚散人的话,还犹在耳畔。

  他一个字都没有忘。

  当年,他们能动手,以“灾星”两个字,困住谢晚棠十六年,而今,他们自然也可以除掉他。

  但若是能兵不血刃,能借刀杀人,那最好不过。

  再等等。

  机会,大抵不会太远。

  ……

  桐花台。

  接连两日都没有睡好,这一夜,谢晚棠把事情办妥了,她回了桐花台,倒是睡的安心。

  隔日,她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醒来后,她也在床上赖了约么一刻钟才起。

  听到响动,天岚、天月进来伺候。

  知棋也端了水进来。

  谢晚棠梳洗,天岚就在一边回禀。

  “小姐,昨夜谢詹林、谢怀鸣在花厅里聊了很久,之后,谢詹林身边的谢平回来了,不知道说了什么,之后谢怀鸣就离开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谢晚棠闻言愣了愣,不过也就一瞬,她就笑出了声。

  “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什么?”

  “青芒山的消息,不用往二房那头送了,他们已经知道了。”

  谢平应该就是从青芒山回来的。

  而谢怀鸣连夜匆匆离府,只怕是知道了谢夫人在青芒山出事,出去想办法救人去了。

  谢詹林在,大抵会给他出主意吧?

  应该是馊主意吧?

  这侯府里,人心是最脏的。

  既然已经有人做局了,那她就不必再费心了。

  这么想着,谢晚棠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些,她坐在铜镜前,一笔笔的描画着眉,动作轻缓。

  “侯府的事不用管了,一会儿我带你们去闻风楼,咱们围炉煮茶,知棋,你去准备两样甜点来,再寻几个有意思的话本子过来,咱们边吃边喝边聊,把除夕守岁该做的,都补一补,也一起乐一乐。”

  “是。”

  知棋笑着回应,忙下去准备。

  谢晚棠用了午膳,之后就带着天岚、天月、知棋去了闻风楼。

  她到时,刚好碰上洛氏和谢婉瑜到这边,谢婉瑜身后的小丫鬟,怀里抱着古琴,她们母女俩,大约是来练琴的。

  也是。

  谢婉瑜的性子不算好,脑子也算不上机灵,她模样一般,气度一般,再加上她非长房所出,从前一直被谢婉宁压了一头,在京中名声不显,她想要嫁入高门,总得有些拿得出手的东西才成。

  练琴,倒也算个方向。

  “晦气。”

  谢晚棠正想着,谢婉瑜已然开了口。

  嫌恶如旧。

  闻声,谢晚棠冲着谢婉瑜笑了笑,“婉瑜妹妹,什么晦气?是最近还总晦气缠身吗?是身体有恙,还是婚事不顺?是坐着挨摔、走路崴脚,还是醒着心慌、睡有噩梦?婉瑜妹妹受了苦,可一定要说,不然……大家伙儿怎么寻个乐?”

  “你闭嘴,死灾星,你……”

  “婉瑜!”

  洛氏喊了一声,她拉住暴怒的谢婉瑜,将她拽到了身后。

  谢婉瑜这性子,暴躁的厉害,她不是谢晚棠的对手,针锋相对起了争端,只会于她不利。

  没有必要。

  看向谢晚棠,洛氏眉眼弯弯。

  “晚棠,婉瑜年纪小不懂事,口无遮拦,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娘,你怎么还说我?什么我就不懂事了?什么就不跟我一般见识了?我怎么了?她就是灾星,就是晦气,遇上她就没好事,我哪说错了?”

  “谢婉瑜。”

  “娘你偏心她?谁才是你女儿?”

  谢婉瑜气的跳脚,她剜了谢晚棠一眼,扭头就跑。

  洛氏无奈的摇头。

  半晌,她才看向谢晚棠,“婉瑜这性子,是被我惯坏了,不像你,沉稳娴静,运筹帷幄,这一手的本事,我也比不上,我瞧着都羡慕。想来,大哥大嫂知道你这般有本事,一定会很欣慰的。”

  洛氏话里有话。

  威胁、试探,尽在其中!

  谢晚棠知道洛氏说的,是诱谢夫人去青芒山的事,她笑着耸耸肩。

  她刚想要开口,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谢晚棠和洛氏循声望去,就见管家带着个小厮,在不远处匆匆路过。

  管家的询问声,也随之传来。

  “侯爷回来了?是去了小库房?那咱们直接过去。”

  管家行色匆匆。

  他丝毫没注意到谢晚棠和洛氏,自然也不知道,在听到他话的瞬间,谢晚棠眉眼微亮,而洛氏则眉头轻皱。

  谢詹杭回府了!

  有人喜!

  有人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