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爹,你怎么瞧着脸色这么差?之前听阿娘说,你似乎在牢中受了刑,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吗?”

  谢晚棠语气倒是关切。

  可话里,却不乏幸灾乐祸的意味。

  “一早就听说,天牢中的刑罚,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就算不死,那也得脱层皮。尤其听说爹这还是皇上派的人动的手,只怕他们下手更狠,情况更糟糕。爹,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请太医来瞧瞧?”

  谢晚棠提议。

  只是,话才一出口,她就咂舌摇头,把自己的提议否决了。

  她脸上的神情,烦躁又无奈。

  “也不对,爹虽说出了天牢,事情大抵算是平了,可皇上那头对爹的不喜,是不是真的消了,这还尚未可知。

  京中的那些人,见风使舵的多,明哲保身的更多。

  之前阿娘和兄长请人为爹说情,那些人都躲的远远的,眼下情况未明,永昌侯府往后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真的能永昌,也还说不好,他们怕是还得跟之前一样,像是躲瘟疫似的,躲着咱们。

  太医那头,怕是也未必愿意过来,未必愿意给爹诊治。”

  谢晚棠说的都是实话。

  偏实话最诛心。

  死死的盯着谢晚棠,谢詹杭眼神清冷,他咬牙切齿,“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谢晚棠耸耸肩,“啧,爹,我这关心你,怎么还关心出错来了?”

  “你……”

  “行,我不说就是了。”

  脸上的无奈更甚,谢晚棠转头看向洛氏。

  “二婶也很担心爹,既然爹不爱听我说,那就听二婶说好了。”

  洛氏眉头紧蹙。

  谢晚棠这话,似乎怎么听怎么不对劲儿。

  洛氏琢磨着,就听谢晚棠又道,“我听说阿娘那头出了些状况,还想跟爹商量商量,营救阿娘呢,既然爹不让我说,就让二婶说吧。刚好,昨夜二叔和兄长才聊过这些事,二叔估计也会跟二婶说,二婶了解的指定比我知道的更多,她说来更细致。”

  谢晚棠的话,让洛氏的心颤了颤。

  她不想提谢夫人。

  可瞧着谢詹杭看过来,她又不好回避,她心思转了转,这才道。

  “大哥,你还是赶紧想办法,救救大嫂吧。青芒山的山匪,本就不是善类,他们穷凶极恶,大嫂带人一攻不下,怕是会惹恼了他们,大嫂落在他们手上,怕是要受苦了。”

  “就是。”

  谢晚棠赞同的点头。

  “能落草为寇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十有八九,都是亡命之徒,他们可是随时都能拼命的主,落在他们手里,可真落不到好。说来,阿娘也真是的,好端端的,怎么就谁的劝也不听,非要去青芒山呢?就算是为了救姐姐,那派人去就是了,怎的就非要自己带人去呢?怕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吧?”

  谢晚棠状似无意的感慨,可洛氏心头,却是一紧又一紧。

  她总觉得,谢晚棠是在故意引导谢詹杭。

  受了刺激!

  那三道消息——

  若是谢詹杭查到,只怕不妙。

  洛氏眉头皱成一团,她看向谢詹杭,斟酌着道,“大哥,事不宜迟,大嫂因何要去青芒山,又为何要亲自去,眼下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先把人救回来。清白不清白的,倒也无甚重要,先保了命再说。”

  “也是。”

  谢晚棠点头。

  “二婶说的是,名声在外,有好有坏,清白不清白的,也不过是人嘴里的事,于生死无碍,看的开点,那就都不算事,还是阿**命最要紧。不过……”

  谢晚棠看向洛氏,满眼疑惑。

  “二婶,昨夜二叔不是和兄长聊了许久吗?二叔不是给我兄长出了主意,定了营救方案吗?兄长连夜就出去了,应该是按照二叔说的,去安排事情了吧?我爹这边不跟他们通个气,就贸然行动,真的没问题吗?不会两相冲撞,坏了事吧?”

  一口一句二叔,一口一句为谢怀鸣出主意……

  谢晚棠硬生生将谢詹林拉进来。

  她不知道谢詹林是如何诱导谢怀鸣的,也不确定谢怀鸣去干了什么。

  但那都不要紧。

  要紧的是,先把谢詹林拉下水。

  她要只要谢怀鸣犯错,谢詹林就会被谢詹杭怀疑、记恨、埋怨。

  洛氏说的没错,她就是要挑事,她要大房和二房起争端,害过她的人,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他们都不配。

  谢晚棠的话,让洛氏的脸色,不禁微微变了变。

  而谢詹杭是个敏锐的人,洛氏这片刻的脸色变化,被谢詹杭尽数看在眼里,他眉头紧锁。

  “二弟跟怀鸣商量营救方案了?”

  之前,管家只说谢怀鸣离府,应该是想办法去救谢夫人了。

  他倒是没说,这里面还有谢詹林的事。

  谢詹林是个会算计的。

  有他出谋划策,谢怀鸣应该不会乱来吧?

  谢詹杭想着,就见洛氏叹息,“夫君的确跟怀鸣聊过,商量过这事,可是还没结果呢,怀鸣就急匆匆的离府了,他说什么事都不用夫君管,再就没说什么了,他具体怎么安排的,夫君也不确定。这不,今儿一早,夫君就离府,去打探情况了,他也担心怀鸣关心则乱,节外生枝呢。”

  “是吗?”

  谢詹杭紧盯着洛氏。

  “是的大哥,大嫂一出事,怀鸣心就乱了,他出府,夫君拦着他也不听,着实是他走的太急了,还没来得及商量出结果。”

  “啧!”

  几乎是在洛氏话音落下的瞬间,谢晚棠就咂了咂舌。

  “我从小破院出来,就听人说,二叔是个极有本事的,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他是长辈,更是兄长的主心骨,他说的话,兄长都不听吗?没他的帮衬,兄长还能想出更好的法子来?兄长挺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在关键时候办糊涂事呢?从前,他不是这么自以为是的人吧?”

  谢晚棠的话,让谢詹杭眉宇间愁云翻涌。

  谢晚棠有句话说的对——

  谢詹林有本事。

  别管是营救谢夫人,出谋划策,还是阻拦谢怀鸣,防止他走错路,行差踏错,节外生枝,谢詹林都有能控局的本事。

  偏这次不成。

  到底是他控制不住,还是他不想控制?

  谢詹杭心中疑窦丛生。

  他看向洛氏,眼神像刀子似的,凌厉至极。

  这时候,就见门房的小厮过来,他身后,还跟着皇上身边伺候的冯公公。

  之前,冯公公是在永昌侯府门外等着的,好端端的,怎么会进来了?是他拿东西,耽误的时间太长了吗?

  心头一紧,谢詹杭什么都顾不得了,他踉跄着迎上去。

  “冯公公,让你久等了。”

  一边说着,谢詹杭一边将手中的盒子,塞到冯公公的手上。

  “东西在这,烦请公公替我交给皇上,皇上看过之后,自会明白我的赤胆忠心。”

  “好说。”

  冯公公将东西收好。

  自始至终,他脸色都淡淡的,清冷疏离。

  这模样,让谢詹杭心中不安,“公公,那我之后是……”

  “皇上那头刚刚传来口谕,侯爷您禁足侯府,非圣上传召不得出,侯爷,请接旨吧。”

  谢詹杭完全蒙了。

  “公公,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怎么会这样?”

  “皇上口谕,老奴怎么敢弄错,又怎么会弄错?侯爷不知因何这样,不如好好的问问侯夫人,还有大公子,想来……他们会给侯爷一个答案。”

  “……”

  “哦,对了,大公子一时半会儿未必会回得来。”

  话音落下,冯公公转头就走。

  谢詹杭懵的厉害。

  他怎么都没想到,他用保命的矿脉图换命换自由,结果才到府上,就又被禁足了。

  谢夫人带了死士和府兵,这些人见不得光,皇上不喜,这是必然。

  皇上会有些小惩大诫,也不奇怪。

  可谢怀鸣呢?

  他到底干了什么,会让皇上如此震怒,牵累于他?冯公公说,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是被逮捕关押了吗?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