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赶到约好汇合的地点,大老远就看到谢珍珍、李梅两女一脸惶恐不安的在原地不停踱步。

  像是刚刚目睹经历了一场极其恐怖的事情。

  “你两没事吧?”

  “师兄,赵大海……赵大海突然疯了!”

  “好像看到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

  “我知道了,你两没事就行。”

  陈丽芳的冤魂算是我帮着放出来的,我能不知道赵大海看到了什么东西吗。

  见我一脸淡然,早就快被一肚子疑问憋坏的谢珍珍立马忍不住刨根问底起来。

  等我把真相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后,谢珍珍、李梅也是犹如听了一段极度精彩、极其不可思议的评书故事一样。

  片刻后两人缓过神来,不约而同脱口而出一句。

  “都怪那赵大海,死渣男!”

  “感情不专,从头到尾最该死的就是他!”

  这一点我不可否认,然而眼前事实上感情不专的何止赵大海一个人。

  李兵、李梅父女何尝不是。

  也许还真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感情不专惹下大祸的赵大海,牵连了许多无辜人枉死。

  同样感情不专,想要抛弃周华和前妻远赴海外过好日子的李兵,被附在大柳树上的陈丽芳冤魂缠身,险些一命呜呼。

  感情不专可不单单只限于爱情。

  只不过是人们习惯性将这四个字,和爱情联系在一起罢了。

  李梅咬着嘴唇,一脸的尴尬歉疚,许久后她朝我深深鞠了个躬。

  “许师父,这次多谢您救了我爸爸。”

  “我跟您发誓,以后我和我爸绝对不会再有那样下作的念头,我…我们以后也不会在见她!”

  李梅口中这个她,自然就是亲生母亲,是李兵的前妻。

  “女儿想要见见亲生母亲,无可厚非人之常情。”

  “只是别做了那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然赵大海的今天就是你们父女的明天。”

  李梅没在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当天我们便连夜赶回了省城。

  陈丽芳的冤魂脱离五行困灵阵束缚,缠上赵大海。

  一段因果就此了结,李兵自然也安然无恙从鬼门关捡回了一条命。

  来到监护病房外,看到一直辛苦照顾李兵,整个人都显得格外精神憔悴,脸颊明显瘦了一圈、双鬓白发更多了一些的周华。

  李梅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周华,哽咽着喊了一声妈妈,一直说着对不起。

  “傻闺女。”

  周华轻轻拍着李梅的后背,笑着说了句傻闺女。

  我总有种感觉,其实周华已经猜到了李梅为什么说对不起。

  或者说周华其实已经知道李梅背着她去见了亲生母亲。

  “本来我还想着把真相告诉周华医生,隐瞒对周华医生来说不公平。”

  “现在看来,还是别说得好。”

  “以前我妈老说两口子过日子,到后面都是搭伙、是将就,我就觉得过日子应该建立在感情基础上,凑合将就那不是互相折磨吗?”

  “现在想想我妈她们那辈人的想法也有那么几分道理。”

  谢珍珍自言自语呢喃着,说完还侧头看向了我。

  我是一脸尴尬,别说两口子过日子了,我连恋爱都没正儿八经谈过。

  不过我倒觉得此事过后,周华一家三口会比以前更加幸福。

  突如其来的财富、地位、名利也许不一定会让一家人更加紧密的抱在一起过日子。

  但苦难、波折一定会让一家人更加紧密。

  “不管如何这事总算有了个不错的结局。”

  “回头我给你开个药方,按方抓药给李兵服用,另外记得让他们把费用打我卡上。”

  谢珍珍笑着骂了我一句财迷。

  我也跟着笑了笑,只是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远没有就此结束。

  离开医院以后,我直接回了出租屋,准备收拾下东西,休息一夜第二天今早动身去替罗芳解决鬼纹反噬。

  谁曾想刚回到出租屋楼底下,大老远就看到牛队长坐在车里头,在那儿等着。

  “牛队长这是专门来堵我的?”

  “不知道我这是犯了啥事啊?”

  嘴上这么说,其实我心里头是一阵暖意涌动。

  早在跟牛队长说起煤机厂水库这事时,牛队长就屡次提醒我这事不要追查。

  这会他到楼底下等我,显然是担心我追查下去惹出大麻烦来。

  “我呸!你小子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不过还好,现在看来煤机厂水库那事你没惹出麻烦,要不然今晚老子弄不好真得抓你回去。”

  “喝点?”

  “你请客。”

  我笑了笑没有言语,只是转身朝着不远处的烧烤一条街走了过去。

  牛队长也快步跟了过来。

  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牛队长也按耐不住心头好奇,追问了煤机厂水库这事。

  我也没藏着掖着,把来龙去脉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当初我就觉得赵大海这杂碎该死,让丫的苟活十几年便宜他了。”

  “现在看来,这孙子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舒坦!”

  聊着聊着,便聊到了当年作为镇妖司理事人带队处理煤机厂蛊虫一事的陈桥身上。

  当年刚转业的牛队长,还是个寂寂无名的新瓜蛋子。

  要不是人手不够,还轮不到他。

  他也没见过陈桥,不过他无意间的一句话引起了我的兴趣。

  陈桥不仅是个风水地理先生,还是个精通卜算的算命先生。

  按照牛队长的说法,当时陈桥可是号称前知二十年、后知二十年,算无遗漏。

  算命看相我也和师父学过一些皮毛。

  别说前后二十年能做到算无遗漏,就是前后十天半个月我也不敢说算无遗漏。

  算一算煤机厂这事,迄今为止也不过过去十多年,还没到二十年。

  陈桥能算前后二十年,还算无遗漏。

  我总有一种感觉,今天李兵一家会让煤机厂这段恩怨再次浮出水面。

  包括最后会由我了却这段陈年因果。

  或许都在陈桥的算计之中。

  也许也正是因为陈桥算到,能够了结这段因果的不是他,而是我。

  所以当年他选择顺应天命,以五行困灵阵困住陈丽芳的冤魂,而不是直接将其镇压到魂飞魄散。

  当然这些只是我的猜测,可我怎么也没想到。

  我的这些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我和牛队长在烧烤摊上喝的正尽兴,突然身后响起了一道让我意想不到的声音。

  “哟嚯,许仙你不仗义啊!”

  “喝酒这种好事,竟然不想着叫姑奶奶一块。”

  许久未见的阳炎炎拿着酒葫芦,一边喝酒一边大大咧咧一**坐到了我对面,头也不回朝老板吆喝一声。

  “在来三串大腰子、三串牛肉、三串鸡翅、三串鸡爪、三串里脊……他买单。”

  “你还真一点不客气,怎么今天有空了?”

  “你们镇妖司、还有殷森那家伙,包括冥龙最近一段时间不都是销声匿迹、神秘兮兮吗?”

  阳炎炎喝了一口酒,没有解释,只是递了一份表格给我。

  我低头一看,差点没吓得原地从凳子上蹦起来。

  镇妖司入职申请表。

  “这么惊讶干嘛?赶紧填啊,还是你不乐意?”

  “姑奶奶可告诉你,这机会来之不易,也不知道你小子上辈子积了多大德,才有这么个好师父。”

  阳炎炎一番话,让我心里头掀起了滔天巨浪。

  师父一直提醒我小心镇妖司。

  事实也证明,因为白灵素的缘故,我在镇妖司算是挂了号,一直是镇妖司重点关注对象。

  是镇妖司眼里能够威胁正常社会的重大不稳定因素。

  现在阳炎炎突然甩出一张镇妖司入职申请表,还告诉我这是师父替我争取来的机会。

  我岂能不惊愕万分。

  “不是,阳炎炎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煤机厂这事你处理的很好,还有陈家湾红娘子一事,包括老龟渡青铜棺…”

  阳炎炎喝了一口气,竹筒倒豆子一样开始长篇大论。

  听完以后我硬生生惊出了一身冷汗。

  有一种所作所为,都被人时刻盯着的感觉。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镇妖司虽然没有动我,暗地里其实一直都在盯着我的所作所为。

  尤其是我为了偿还殷森债务,在城中村租房开了算命馆,开始接手处理灵异事件之后。

  加入镇妖司除了需要通过考核之外,还需要三个担保人。

  师父因为白灵素这事,已经是镇妖司罪人,自然没法作为担保人。

  替我担保,让我加入镇妖司的三个人。

  是陈桥、张道一和阳炎炎。

  张道一是我师父的师兄,算起来我得叫一声师伯。

  小时候爷爷没少跟我提起这位师伯。

  张道一和阳炎炎替我做担保我不意外,陈桥替我做担保,说实话让我很意外。

  要不是煤机厂这事,我都不知道陈桥这个人。

  更何况陈桥几年前就已经英勇殉职。

  冥思苦想好一阵之后,我这才想起来小时候遇到伥鬼、惹来群虎袭村那次。

  师父曾经离开过家,说是去找一位精通卜算的朋友,替我算一算三岁灾厄、九岁劫难具体是什么?又该如何应对。

  现在想来,师父去找的应该就是陈桥。

  “难道是那时候师父就和陈桥前辈,商量好今天这一切。”

  “阳炎炎你早知道这些,为什么我跟你打听陈桥前辈时,你不告诉我?”

  阳炎炎吃着烤肉串,翻着白眼没好气的说:“提前告诉你,怎么有理由堵的住镇妖司其他人的嘴。”

  “填了申请表、纳个投名状,以后你就是镇妖司的人,不用再担心镇妖司寻你麻烦。”

  这不仅是阳炎炎的意思,也是师父的意思。

  我拿起那份申请表,一时间却又有些犹豫。

  我知道这是师父为我好,可我总有一种被人安排、被命运左右的感觉。

  因为奶奶、李婆婆、狗妖、毛静彤这些事,我心里头特别反感、讨厌这种被命运左右、安排的感觉。

  难道人只能认命、顺从天意安排,才能安安稳稳吗?

  “就知道你小子会犹豫,这事也不着急,反正就你目前的表现来看镇妖司不会寻你麻烦,只会暗中盯着你,你慢慢考虑。”

  “考虑好了通知我。”

  说完阳炎炎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起身拍了拍手蹦蹦跳跳离开了。

  将喝多了酒的牛队长送去酒店以后,我拿着申请表思绪万千的朝着出租屋走去。

  刚走到楼下时,突然一股透着阴寒的尸气朝我扑来。

  一瞬间酒便醒了,我忙掐了个剑指,回头去看。

  一具披散着长发、穿着一身白裙子,面无表情、脸上能明显看到尸斑的女尸站在昏暗路灯下歪着脑袋直勾勾看着我。

  等彻底看清楚那具女尸的长相以后,我差点没惊的原地一蹦三尺高。

  大体老师。

  那具女尸就是医院里的大体老师。

  更让我头皮发麻的是,这时候那女尸竟然开口说话了。

  “许…许仙!”

  断断续续、冷冷冰冰的声音,像是收音机信号不好卡壳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