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走到明处
三个合伙人因退出机制分歧起诉彼此，案情并不复杂，但关系错综复杂。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吃亏，没人肯让一步。
林语宁坐在桌前，看着对面三人互相指责，来回咬文嚼字，翻旧账，借文件打人情，一时间会场里火药味极重。
她没有急着开口。
只是耐心听完每一个人的发言，等他们吵完了，才缓缓地敲了敲桌面。
“各位！”
她的声音不高，但一出口，原本吵闹的现场立刻安静。
“你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完全对的！”
“但你们每一个人，也不是全错！”
“商业合伙，本就是利益共享、风险共担！”
“你们今天能坐在这里，说明你们过去曾有信任！”
“而如果连分开，都要撕破脸，那不如当初别开始！”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刀：
“别把法庭当做你们互相羞辱的平台！”
“你们若真不想解散，那我可以再帮你们起草一个重构协议！”
“你们若是想一刀两断，那今天就把所有账目、文件、义务一字不落清清楚楚对在这桌上！”
“不要再玩虚的！”
“法律是讲理的，不是讲情绪的！”
三人对视了一眼，终于开始沉默下来。
半小时后，协议初步达成。
调解员望着她，感慨地说了一句。
“林律师，你今天这一场，比我们去年八次调解都管用！”
她笑了笑。
“我不是靠情绪处理案子！”
“我是靠让他们认清—他们其实早就没得选！”
……
傍晚六点，她从仲裁中心走出来，天边刚刚下完一场雨，地面潮湿，光映在水面上亮得刺眼。
她撑着伞走到街角，刚要上车，就看到手机上弹出一条新消息。
是顾延瑾发的：
【晚饭我做了白萝卜炖牛腩。
你今天应该没吃辣！】
她站在路边，车窗反光照出她的侧脸，她笑了一下，回复：
【真的是你做的吗？不是点的？】
对方很快回：
【我亲手切的肉！】
【下次给你发视频作证！】
她打字：
【那我要看你戴围裙的样子！】
他：
【不穿围裙。
会挡住我的魅力！】
林语宁低头笑了笑，指尖点在屏幕上半天没打字，最后发了一句：
【我今天过得还行，但现在特别想见你！】
……
晚饭她吃得特别安静，顾延瑾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在那张长方形的餐桌两侧，一人一碗，一菜一汤，没有特别的氛围，只有一种久违的松弛感。
她吃到一半，放下筷子，问他。
“延瑾，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要一直陪我？”
“你不觉得这段关系对你来说太沉重了吗？”
顾延瑾抬眼看她。
“我也许不该问！”她自嘲地笑了笑。
“但我有时候真的不懂，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
顾延瑾说得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是表白，更像是一种事实。
林语宁看着他，眼里有一丝迟疑，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我这一路，太多伤！”她低声说。
“我不干净！”
“我甚至没法跟你说，我不会再被过去影响！”
顾延瑾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
“我不需要你干净！”
“我只需要你，不再一个人！”
“你在风里太久了！”
“现在，可以靠一靠了！”
林语宁眼睛红了，没哭，只是靠在他肩膀上，低声道：
“那你不许先走！”
他答：
“我走最后！”
“永远垫后！”
屋外又下起雨。
可她再也不怕了。
她知道，这场仗，她不是一个人。
雨下了一整夜。
淅淅沥沥地敲着窗，像一支漫长而沉静的序曲，和着林语宁心头未曾散去的某种紧绷情绪，一点点，拨动她思绪深处那根最敏.感的弦。
凌晨四点，她睁开眼，窗外漆黑，只有一盏路灯将斑驳的影子投进屋里。
顾延瑾还睡着，她侧头看他，男人的呼吸均匀，眉间却带着一点隐隐的疲倦。
是她最近太辛苦，也让他没能轻松过一天。
她轻轻掀开被子起身，下地的脚步几乎没有声音。
厨房里她煮了一壶热水，打开笔记本，打开昨天还没整理完的法律援助项目进展报告。
她从不拖延，但昨天的调解会耗了太多心神，而她也太想保留一点独处的空间给自己。
可现在，她不能再留了。
这一批法律援助涉及的，是几个贫困县移居进城的务工家庭。
他们的孩子在城市中无法顺利入学，户口、证明、房屋租赁、就业资料、健康信息—每一个手续都像一扇紧闭的大门。
没人知道他们的孩子在哪里上学，有没有疫苗，有没有饭吃。
他们是城市里真正“隐形”的一群人。
她曾经也差点成为那样的人。
若不是她父亲咬着牙在工地攒下第一笔学费，她可能从来没有机会坐进大学的阶梯教室，学会用法律说话。
她写完一份援助审批报告，打开邮箱，又收到一封新的咨询邮件，是一位母亲发来的。
邮件只有寥寥几句：
【我不知道我女儿的那个老师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但她最近一直晚上哭，说她不想上学。
我们一家都是外地来的，不敢得罪人。
林律师，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帮我看看她写的那篇作文！】
下面附着一个doc文档。
林语宁点开，是一篇三百多字的小学生作文，题目是《我不喜欢那个房间》。
内容很简单，句式稚嫩，但某些词眼扎眼—
【他关门不让我出去！】【他老是摸.我的头，还让我坐他腿上！】【我说了好几次我不舒服，他就笑！】
林语宁的手一下子握紧了鼠标。
她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类案件。
可每一次，她都像第一次一样难以接受—
居然还有人，能在那么年幼的孩子面前，把恶意包裹成“关爱”。
她站起身，走进卧室拿出外套，准备去律所。
这时候顾延瑾醒了，他撑起身看她。
“这么早？”
“有新邮件！”她语气冷静。
“可能是个案子，也可能是……一场战争！”
顾延瑾坐起身，从床上下来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你不要一个人去！”
三个合伙人因退出机制分歧起诉彼此，案情并不复杂，但关系错综复杂。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吃亏，没人肯让一步。
林语宁坐在桌前，看着对面三人互相指责，来回咬文嚼字，翻旧账，借文件打人情，一时间会场里火药味极重。
她没有急着开口。
只是耐心听完每一个人的发言，等他们吵完了，才缓缓地敲了敲桌面。
“各位！”
她的声音不高，但一出口，原本吵闹的现场立刻安静。
“你们每一个人，都不是完全对的！”
“但你们每一个人，也不是全错！”
“商业合伙，本就是利益共享、风险共担！”
“你们今天能坐在这里，说明你们过去曾有信任！”
“而如果连分开，都要撕破脸，那不如当初别开始！”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如刀：
“别把法庭当做你们互相羞辱的平台！”
“你们若真不想解散，那我可以再帮你们起草一个重构协议！”
“你们若是想一刀两断，那今天就把所有账目、文件、义务一字不落清清楚楚对在这桌上！”
“不要再玩虚的！”
“法律是讲理的，不是讲情绪的！”
三人对视了一眼，终于开始沉默下来。
半小时后，协议初步达成。
调解员望着她，感慨地说了一句。
“林律师，你今天这一场，比我们去年八次调解都管用！”
她笑了笑。
“我不是靠情绪处理案子！”
“我是靠让他们认清—他们其实早就没得选！”
……
傍晚六点，她从仲裁中心走出来，天边刚刚下完一场雨，地面潮湿，光映在水面上亮得刺眼。
她撑着伞走到街角，刚要上车，就看到手机上弹出一条新消息。
是顾延瑾发的：
【晚饭我做了白萝卜炖牛腩。
你今天应该没吃辣！】
她站在路边，车窗反光照出她的侧脸，她笑了一下，回复：
【真的是你做的吗？不是点的？】
对方很快回：
【我亲手切的肉！】
【下次给你发视频作证！】
她打字：
【那我要看你戴围裙的样子！】
他：
【不穿围裙。
会挡住我的魅力！】
林语宁低头笑了笑，指尖点在屏幕上半天没打字，最后发了一句：
【我今天过得还行，但现在特别想见你！】
……
晚饭她吃得特别安静，顾延瑾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两个人就在那张长方形的餐桌两侧，一人一碗，一菜一汤，没有特别的氛围，只有一种久违的松弛感。
她吃到一半，放下筷子，问他。
“延瑾，你有没有想过，你为什么要一直陪我？”
“你不觉得这段关系对你来说太沉重了吗？”
顾延瑾抬眼看她。
“我也许不该问！”她自嘲地笑了笑。
“但我有时候真的不懂，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爱你！”
顾延瑾说得很平静，平静得不像是表白，更像是一种事实。
林语宁看着他，眼里有一丝迟疑，也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我这一路，太多伤！”她低声说。
“我不干净！”
“我甚至没法跟你说，我不会再被过去影响！”
顾延瑾站起来，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
“我不需要你干净！”
“我只需要你，不再一个人！”
“你在风里太久了！”
“现在，可以靠一靠了！”
林语宁眼睛红了，没哭，只是靠在他肩膀上，低声道：
“那你不许先走！”
他答：
“我走最后！”
“永远垫后！”
屋外又下起雨。
可她再也不怕了。
她知道，这场仗，她不是一个人。
雨下了一整夜。
淅淅沥沥地敲着窗，像一支漫长而沉静的序曲，和着林语宁心头未曾散去的某种紧绷情绪，一点点，拨动她思绪深处那根最敏.感的弦。
凌晨四点，她睁开眼，窗外漆黑，只有一盏路灯将斑驳的影子投进屋里。
顾延瑾还睡着，她侧头看他，男人的呼吸均匀，眉间却带着一点隐隐的疲倦。
是她最近太辛苦，也让他没能轻松过一天。
她轻轻掀开被子起身，下地的脚步几乎没有声音。
厨房里她煮了一壶热水，打开笔记本，打开昨天还没整理完的法律援助项目进展报告。
她从不拖延，但昨天的调解会耗了太多心神，而她也太想保留一点独处的空间给自己。
可现在，她不能再留了。
这一批法律援助涉及的，是几个贫困县移居进城的务工家庭。
他们的孩子在城市中无法顺利入学，户口、证明、房屋租赁、就业资料、健康信息—每一个手续都像一扇紧闭的大门。
没人知道他们的孩子在哪里上学，有没有疫苗，有没有饭吃。
他们是城市里真正“隐形”的一群人。
她曾经也差点成为那样的人。
若不是她父亲咬着牙在工地攒下第一笔学费，她可能从来没有机会坐进大学的阶梯教室，学会用法律说话。
她写完一份援助审批报告，打开邮箱，又收到一封新的咨询邮件，是一位母亲发来的。
邮件只有寥寥几句：
【我不知道我女儿的那个老师有没有对她做过什么，但她最近一直晚上哭，说她不想上学。
我们一家都是外地来的，不敢得罪人。
林律师，如果可以的话，您能不能帮我看看她写的那篇作文！】
下面附着一个doc文档。
林语宁点开，是一篇三百多字的小学生作文，题目是《我不喜欢那个房间》。
内容很简单，句式稚嫩，但某些词眼扎眼—
【他关门不让我出去！】【他老是摸.我的头，还让我坐他腿上！】【我说了好几次我不舒服，他就笑！】
林语宁的手一下子握紧了鼠标。
她不是第一次接触这类案件。
可每一次，她都像第一次一样难以接受—
居然还有人，能在那么年幼的孩子面前，把恶意包裹成“关爱”。
她站起身，走进卧室拿出外套，准备去律所。
这时候顾延瑾醒了，他撑起身看她。
“这么早？”
“有新邮件！”她语气冷静。
“可能是个案子，也可能是……一场战争！”
顾延瑾坐起身，从床上下来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
“你不要一个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