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道阻且长
而墨景言的脸，却沉在光线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傍晚时分，江城的天空泛起一层灰蓝，像是疲惫一天后的喘.息。
林语宁从律协大楼出来时，肩膀上的包已经沉得压得人喘不过气，她步伐却始终稳，脸上不见一丝疲态。
她没有立刻回律所，而是顺着街道往前走了一段路，走到一处熟悉的小书店门前。
那家书店是她大学时期最常来的地方，如今换了新老板，门口摆的书从法律条文换成了畅销小说，但门牌还是那块老木头，边缘被雨水泡过的痕迹仍在。
她站了一会儿，推门进去。
店里没几个人，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咖啡的气味，柜台后的小姑娘看到她，还没认出来，只是礼貌一笑：“欢迎光临！”
林语宁点了点头，没说话，径直走向书架的最里侧。
那里曾是她常蹲着挑书的位置，旧时的法.理学、判例分析、新闻伦理手册—那时候她以为，只要把这些知识掌握了，就能在未来站得笔直，不惧风雨。
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宪法制度变迁》，封面有些旧，角落泛黄，像是很久没被翻阅。
她翻了几页，指尖掠过那熟悉的字体和标注方式，那些字句她曾倒背如流，如今却只剩一种遥远的距离感。
她合上书，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望着窗外车来车往。
从律所出来的这些年，她没有哪一天是真正轻松的。
哪怕赢了官司，也总是有新的委托、新的案子、新的伤口摆在面前。
她太习惯战斗。
久到有时她也忘了，自己最初到底是为什么拿起这一把刀。
顾延瑾的电话打了进来，她看着屏幕上他的名字跳动了一会儿，才接起来。
“我在你办公室，没人！”
“我出来走走！”她语气缓缓的：“不想回律所，也不想回家！”
那头沉默了一秒：“我来找你！”
“我在广济路的那家旧书店！”
“十分钟！”
挂断电话后，她继续坐着，没再翻书，也没看手机，只是放空自己。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无声时刻，哪怕外界风暴如织，她也必须有这样一段安静，才能不至于崩溃。
顾延瑾到书店时，天已完全暗了。
他一眼就看到她坐在角落，黑色大衣搭在肩上，脸埋在一盏茶色灯下，像是雕刻进黄昏里的孤影。
他没打扰她，只是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把带来的那杯热奶茶放在她手边。
“我猜你这时候不想喝咖啡！”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澈，却透着一点疲惫的暖意。
“谢谢！”
“你是今天第一百三十七次谢谢我！”他笑着说。
“我不是感谢奶茶！”
“我知道！”
她捧着奶茶喝了一口，杯壁的温度顺着指尖传进骨头里，仿佛终于把她这一天的疲惫慢慢蒸散。
“我今天站在律协办公室的时候，忽然想到很多以前的事！”
“我记得大一的时候，我们上那门‘法学导论’课，你坐我旁边，一直在用铅笔在笔记本上画你的‘法官梦’！”
顾延瑾笑了一下：“那时候还真以为自己能当法官！”
“后来不是也试过，走了几年法院系统！”
“是！”林语宁抬眼看他：“可你离开了！”
“因为我发现，比起坐在审判席上，我更想站在法庭中央！”
“更想为别人说话！”
林语宁没说话。
她懂。
那时候他们谁都以为自己会是那种‘正义的化身’，结果现实告诉他们，正义不是一个位置能决定的，是你愿意用多大的代价守下来。
“我小时候看你总不说话，觉得你是那种冷冰冰的人！”她忽然说：“没想到你后来话这么多！”
“我也没想到你会是第一个在法学院里打架的人！”
林语宁想起那一幕也忍不住笑了。
那是她大三时，替一个同学出头，把一个性.骚扰别人的男生推倒在楼道里。
没人拉她，她也没回头，只一句“这种人不配被原谅”，便让整个院系都记住了她的名字。
那时候她就明白，她不适合走体制内的规矩。
她太锋利，也太倔。
“你后悔过吗？”她问。
“什么？”
“后悔站在我身边！”
“没有！”顾延瑾回答得很快：“我一直觉得，能走到你身边，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可你也知道，我不会好过！”
“我知道！”
“你可能会被攻击、被牵连、被解构、被嘲笑！”
“我知道！”
“那你还不怕？”
“我怕你一个人！”
林语宁没有说话，只是慢慢低下头，喝了一口奶茶，眼眶微热。
她太清楚，他说这话不是因为浪漫，而是因为他真的想做那个能替她挡一挡风的人。
他们谁都知道，这条路没有捷径，没有温情，没有退路。
但他们愿意走。
因为他们早就选好了彼此。
……
夜深了，墨景言站在录音棚里，整张脸在混响灯光下苍白如纸。
他刚录完一首歌，一首明明旋律轻快的流行曲，可他唱得一遍比一遍沉重，连制作人都忍不住劝：“要不改成慢节奏版本吧，你现在的情绪……不适合这种明亮的歌！”
他没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回椅子，盯着电脑屏幕里林语宁的新闻报道。
她又赢了一次。
她在访谈里说了很多，她的团队、她的坚持、她的信念。
唯独没有提他。
就像他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抹去了。
她甚至连“曾经”都不愿意提他一次。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心里像被掏空，又像是被烧灼，那些曾经她对他说的每一句“我信你”、“我在你身边”，现在全都变成了他的笑话。
他不甘。
不甘她能笑着走出去，而他只能留在原地，连她的背影都追不上。
他发疯地想让她再看他一眼。
哪怕是恨。
哪怕是指责。
可她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不是冷漠，是彻底无感。
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这个认知，比她离开更让他崩溃。
他打开手机，点进她的社交账号，看着她最新那条和顾延瑾一同出席研讨会的照片，喉咙里生出一股火辣辣的窒息。
他捏紧手机，指节发白。
而墨景言的脸，却沉在光线的阴影里，一动不动。
傍晚时分，江城的天空泛起一层灰蓝，像是疲惫一天后的喘.息。
林语宁从律协大楼出来时，肩膀上的包已经沉得压得人喘不过气，她步伐却始终稳，脸上不见一丝疲态。
她没有立刻回律所，而是顺着街道往前走了一段路，走到一处熟悉的小书店门前。
那家书店是她大学时期最常来的地方，如今换了新老板，门口摆的书从法律条文换成了畅销小说，但门牌还是那块老木头，边缘被雨水泡过的痕迹仍在。
她站了一会儿，推门进去。
店里没几个人，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咖啡的气味，柜台后的小姑娘看到她，还没认出来，只是礼貌一笑：“欢迎光临！”
林语宁点了点头，没说话，径直走向书架的最里侧。
那里曾是她常蹲着挑书的位置，旧时的法.理学、判例分析、新闻伦理手册—那时候她以为，只要把这些知识掌握了，就能在未来站得笔直，不惧风雨。
她从书架上抽出一本《宪法制度变迁》，封面有些旧，角落泛黄，像是很久没被翻阅。
她翻了几页，指尖掠过那熟悉的字体和标注方式，那些字句她曾倒背如流，如今却只剩一种遥远的距离感。
她合上书，坐在角落的沙发里，望着窗外车来车往。
从律所出来的这些年，她没有哪一天是真正轻松的。
哪怕赢了官司，也总是有新的委托、新的案子、新的伤口摆在面前。
她太习惯战斗。
久到有时她也忘了，自己最初到底是为什么拿起这一把刀。
顾延瑾的电话打了进来，她看着屏幕上他的名字跳动了一会儿，才接起来。
“我在你办公室，没人！”
“我出来走走！”她语气缓缓的：“不想回律所，也不想回家！”
那头沉默了一秒：“我来找你！”
“我在广济路的那家旧书店！”
“十分钟！”
挂断电话后，她继续坐着，没再翻书，也没看手机，只是放空自己。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无声时刻，哪怕外界风暴如织，她也必须有这样一段安静，才能不至于崩溃。
顾延瑾到书店时，天已完全暗了。
他一眼就看到她坐在角落，黑色大衣搭在肩上，脸埋在一盏茶色灯下，像是雕刻进黄昏里的孤影。
他没打扰她，只是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把带来的那杯热奶茶放在她手边。
“我猜你这时候不想喝咖啡！”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澈，却透着一点疲惫的暖意。
“谢谢！”
“你是今天第一百三十七次谢谢我！”他笑着说。
“我不是感谢奶茶！”
“我知道！”
她捧着奶茶喝了一口，杯壁的温度顺着指尖传进骨头里，仿佛终于把她这一天的疲惫慢慢蒸散。
“我今天站在律协办公室的时候，忽然想到很多以前的事！”
“我记得大一的时候，我们上那门‘法学导论’课，你坐我旁边，一直在用铅笔在笔记本上画你的‘法官梦’！”
顾延瑾笑了一下：“那时候还真以为自己能当法官！”
“后来不是也试过，走了几年法院系统！”
“是！”林语宁抬眼看他：“可你离开了！”
“因为我发现，比起坐在审判席上，我更想站在法庭中央！”
“更想为别人说话！”
林语宁没说话。
她懂。
那时候他们谁都以为自己会是那种‘正义的化身’，结果现实告诉他们，正义不是一个位置能决定的，是你愿意用多大的代价守下来。
“我小时候看你总不说话，觉得你是那种冷冰冰的人！”她忽然说：“没想到你后来话这么多！”
“我也没想到你会是第一个在法学院里打架的人！”
林语宁想起那一幕也忍不住笑了。
那是她大三时，替一个同学出头，把一个性.骚扰别人的男生推倒在楼道里。
没人拉她，她也没回头，只一句“这种人不配被原谅”，便让整个院系都记住了她的名字。
那时候她就明白，她不适合走体制内的规矩。
她太锋利，也太倔。
“你后悔过吗？”她问。
“什么？”
“后悔站在我身边！”
“没有！”顾延瑾回答得很快：“我一直觉得，能走到你身边，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可你也知道，我不会好过！”
“我知道！”
“你可能会被攻击、被牵连、被解构、被嘲笑！”
“我知道！”
“那你还不怕？”
“我怕你一个人！”
林语宁没有说话，只是慢慢低下头，喝了一口奶茶，眼眶微热。
她太清楚，他说这话不是因为浪漫，而是因为他真的想做那个能替她挡一挡风的人。
他们谁都知道，这条路没有捷径，没有温情，没有退路。
但他们愿意走。
因为他们早就选好了彼此。
……
夜深了，墨景言站在录音棚里，整张脸在混响灯光下苍白如纸。
他刚录完一首歌，一首明明旋律轻快的流行曲，可他唱得一遍比一遍沉重，连制作人都忍不住劝：“要不改成慢节奏版本吧，你现在的情绪……不适合这种明亮的歌！”
他没说话，只是一言不发地坐回椅子，盯着电脑屏幕里林语宁的新闻报道。
她又赢了一次。
她在访谈里说了很多，她的团队、她的坚持、她的信念。
唯独没有提他。
就像他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抹去了。
她甚至连“曾经”都不愿意提他一次。
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心里像被掏空，又像是被烧灼，那些曾经她对他说的每一句“我信你”、“我在你身边”，现在全都变成了他的笑话。
他不甘。
不甘她能笑着走出去，而他只能留在原地，连她的背影都追不上。
他发疯地想让她再看他一眼。
哪怕是恨。
哪怕是指责。
可她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
不是冷漠，是彻底无感。
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这个认知，比她离开更让他崩溃。
他打开手机，点进她的社交账号，看着她最新那条和顾延瑾一同出席研讨会的照片，喉咙里生出一股火辣辣的窒息。
他捏紧手机，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