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白昼孤影
她没急着起身，侧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停着陶珊发来的几条新消息。
【那个“匿名法务账号”今早更新了新一篇贴文，直接指向你2016年代理过的一宗赡养协议案，说你当年曾有“诱导证人”倾向！】
【但我们核对过证人证词，当时你已经注明情绪诱发并非主观导向，录音在法院备份里也找到了，没问题！】
【不过话题热度已经上了‘焦点观察’，估计下午会上热搜！】
她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眼神淡定，却仍旧在持续评估利弊。
网络世界总是这样，有人开始投石，就有人接着扔柴。
她早就知道的。
她坐起身，靠着床头，没有急着起身，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天色像是迟迟不肯亮透的忧郁情绪，一层一层堆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她轻声开口：“这就是他们的方式！”
把你每一个当年没有伤人的动作剪成今日施暴的影子。
把你每一次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的时刻，扭成你“热爱舞台”。
林语宁没有想自辩，因为她太清楚，当你说出“我不是”的那一刻，你已经在跟着他们走。
她不会走那条路。
她要自己选路。
她站起身，走进洗手间，洗脸、刷牙，动作一如往常流畅而节制。
镜子里的人，眉眼依旧，神情平静，但只要细看，能看出她的眼角有些红，像是前一晚未眠的痕迹。
她并不避讳自己的疲惫。
一个人疲惫，并不等于脆弱。
洗漱完毕，她系好风衣的扣子，走到玄关，穿上那双她穿旧却习惯的黑色平底皮鞋。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顾延瑾。
【我在你楼下！】
她愣了一下，想起昨晚他并没有发消息，也没有打扰她。
她回了一条：【你不用每次都来！】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我只是习惯了接你！】
她没再说话，直接拉开门下楼。
电梯缓缓下行，她靠在电梯壁上，指尖搭在扶手上轻轻点着，像是想从这短短几十秒的沉静中，找到进入今天节奏的切口。
当她走出电梯大堂，果然看见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楼下的街口。
顾延瑾下车，撑着伞站在车旁，看到她出来的那一刻，下意识抬手帮她接过了手中的文件袋。
林语宁看着他，忽然觉得这种沉默里的关心，比任何一句“我在乎你”都要来得踏实。
她没说话，只是跟着他一同上了车。
车内温度适宜，一股淡淡的沉香味缓慢铺陈开来，是她习惯的味道。
她知道他每次来接她前，都会提前把空调开好，把座位调到她最舒服的角度。
顾延瑾一边发动车，一边侧过头看她：“今早的事，我已经看到了！”
“我知道！”
“你要提前准备声明吗？”
“我不会回应！”她语气平淡：“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会挑一个词继续延伸！”
“但你必须护住自己的声誉！”
“我现在要护的，不只是我自己的名字！”她侧头看向窗外：“我已经成了某种符号！”
“我若轻易道歉，就等于告诉他们—‘只要你们逼得狠，我就会退’！”
“可我不是！”
“我退一步，他们下一次就会往我心脏里扎！”
顾延瑾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你知道你这一路让我多心疼吗？”
林语宁笑了：“我不需要人心疼，我只要你别先退！”
他转头看她一眼：“我永远不会！”
他们的车行至路口，一辆车从对面驶来，林语宁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眼神忽然一顿。
是墨景言的车。
他也看见了他们。
隔着两个方向的车窗，隔着一段已经崩裂到无法回头的往昔，林语宁静静地与他对视了三秒。
墨景言脸色很冷，那种冷不是疏离，而是压抑的愤怒。
林语宁知道，他是在怒什么。
他在怒她居然真的走得这么远，他在怒她已经彻底把他从她的生命里清扫干净，他在怒……她坐在顾延瑾的副驾上。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收回目光，像是根本不曾看见。
车子继续行驶，墨景言的车停在原地，迟迟没有动。
他坐在驾驶座上，指尖在方向盘上用力按了一下，骨节发出“咔”的一声。
他真的控制不住了。
他看见她一身干净的风衣、眼底没有一丝留恋的冷静，和顾延瑾并肩而坐的模样，忽然觉得那种早年她在他身侧温顺低眉的林语宁，像是一场虚妄的幻觉。
现在的她，连眼神都没有停在他身上超过一秒。
这才是她最狠的地方。
不是争执，不是愤怒，不是控诉，而是—彻底的放下。
墨景言攥紧方向盘，低声骂了一句：“该死！”
他回忆起昨晚自己站在她门外，站了一夜，她也没有开门。
那扇门曾是他随意出入的地方，如今却连一次靠近都成了奢侈。
他不甘心。
他真的不甘心。
他曾拥有她全部的温柔，如今却连她的背影都追不上。
而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决定的。
她竟然敢彻底斩断。
而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从来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
车内沉默太久，他终于启动车，猛踩油门，发出一阵急促的轰鸣，仿佛这能把那些他咽不下去的情绪，一起撕.裂。
可他不知道，那些撕.裂早已发生。
是他自己，亲手撕的。
车子开远了，雨开始又落了下来，像是这座城市习惯的叹息，又一次落在了他肩上。
而林语宁，坐在另一条街上平稳行驶的车里，安静地喝了一口热水。
她再也不想回头。
她已经知道，她的未来，只能向前。
江城的雨连着下了五天。
第五天清晨，天空依旧暗得像擦不干净的玻璃。
林语宁站在窗前，望着街对面模糊的人影在雨中撑伞走过，手里捧着一杯刚泡好的黑咖啡，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杯沿。
她昨晚又没睡好。
不是因为某个案子陷入瓶颈，也不是因为墨景言那场突如其来的“出现”，而是因为那场针对她的新一轮网络攻击，又一次毫无征兆地卷土重来。
凌晨两点，陶珊发来消息，说某营销号搬出她刚执业那年一段调解视频，视频被剪得只剩她对一个老人高声斥责的三十秒，配文写着：“这就是林语宁说的‘正义’吗？”
她没急着起身，侧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停着陶珊发来的几条新消息。
【那个“匿名法务账号”今早更新了新一篇贴文，直接指向你2016年代理过的一宗赡养协议案，说你当年曾有“诱导证人”倾向！】
【但我们核对过证人证词，当时你已经注明情绪诱发并非主观导向，录音在法院备份里也找到了，没问题！】
【不过话题热度已经上了‘焦点观察’，估计下午会上热搜！】
她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眼神淡定，却仍旧在持续评估利弊。
网络世界总是这样，有人开始投石，就有人接着扔柴。
她早就知道的。
她坐起身，靠着床头，没有急着起身，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外。
天色像是迟迟不肯亮透的忧郁情绪，一层一层堆在这座城市的上空。
她轻声开口：“这就是他们的方式！”
把你每一个当年没有伤人的动作剪成今日施暴的影子。
把你每一次不得不硬着头皮站出来的时刻，扭成你“热爱舞台”。
林语宁没有想自辩，因为她太清楚，当你说出“我不是”的那一刻，你已经在跟着他们走。
她不会走那条路。
她要自己选路。
她站起身，走进洗手间，洗脸、刷牙，动作一如往常流畅而节制。
镜子里的人，眉眼依旧，神情平静，但只要细看，能看出她的眼角有些红，像是前一晚未眠的痕迹。
她并不避讳自己的疲惫。
一个人疲惫，并不等于脆弱。
洗漱完毕，她系好风衣的扣子，走到玄关，穿上那双她穿旧却习惯的黑色平底皮鞋。
手机再次震动，这次是顾延瑾。
【我在你楼下！】
她愣了一下，想起昨晚他并没有发消息，也没有打扰她。
她回了一条：【你不用每次都来！】
过了一会儿，那边回：【我只是习惯了接你！】
她没再说话，直接拉开门下楼。
电梯缓缓下行，她靠在电梯壁上，指尖搭在扶手上轻轻点着，像是想从这短短几十秒的沉静中，找到进入今天节奏的切口。
当她走出电梯大堂，果然看见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楼下的街口。
顾延瑾下车，撑着伞站在车旁，看到她出来的那一刻，下意识抬手帮她接过了手中的文件袋。
林语宁看着他，忽然觉得这种沉默里的关心，比任何一句“我在乎你”都要来得踏实。
她没说话，只是跟着他一同上了车。
车内温度适宜，一股淡淡的沉香味缓慢铺陈开来，是她习惯的味道。
她知道他每次来接她前，都会提前把空调开好，把座位调到她最舒服的角度。
顾延瑾一边发动车，一边侧过头看她：“今早的事，我已经看到了！”
“我知道！”
“你要提前准备声明吗？”
“我不会回应！”她语气平淡：“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会挑一个词继续延伸！”
“但你必须护住自己的声誉！”
“我现在要护的，不只是我自己的名字！”她侧头看向窗外：“我已经成了某种符号！”
“我若轻易道歉，就等于告诉他们—‘只要你们逼得狠，我就会退’！”
“可我不是！”
“我退一步，他们下一次就会往我心脏里扎！”
顾延瑾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你知道你这一路让我多心疼吗？”
林语宁笑了：“我不需要人心疼，我只要你别先退！”
他转头看她一眼：“我永远不会！”
他们的车行至路口，一辆车从对面驶来，林语宁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眼神忽然一顿。
是墨景言的车。
他也看见了他们。
隔着两个方向的车窗，隔着一段已经崩裂到无法回头的往昔，林语宁静静地与他对视了三秒。
墨景言脸色很冷，那种冷不是疏离，而是压抑的愤怒。
林语宁知道，他是在怒什么。
他在怒她居然真的走得这么远，他在怒她已经彻底把他从她的生命里清扫干净，他在怒……她坐在顾延瑾的副驾上。
她什么也没做，只是收回目光，像是根本不曾看见。
车子继续行驶，墨景言的车停在原地，迟迟没有动。
他坐在驾驶座上，指尖在方向盘上用力按了一下，骨节发出“咔”的一声。
他真的控制不住了。
他看见她一身干净的风衣、眼底没有一丝留恋的冷静，和顾延瑾并肩而坐的模样，忽然觉得那种早年她在他身侧温顺低眉的林语宁，像是一场虚妄的幻觉。
现在的她，连眼神都没有停在他身上超过一秒。
这才是她最狠的地方。
不是争执，不是愤怒，不是控诉，而是—彻底的放下。
墨景言攥紧方向盘，低声骂了一句：“该死！”
他回忆起昨晚自己站在她门外，站了一夜，她也没有开门。
那扇门曾是他随意出入的地方，如今却连一次靠近都成了奢侈。
他不甘心。
他真的不甘心。
他曾拥有她全部的温柔，如今却连她的背影都追不上。
而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决定的。
她竟然敢彻底斩断。
而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她从来没有回头—一次都没有。
车内沉默太久，他终于启动车，猛踩油门，发出一阵急促的轰鸣，仿佛这能把那些他咽不下去的情绪，一起撕.裂。
可他不知道，那些撕.裂早已发生。
是他自己，亲手撕的。
车子开远了，雨开始又落了下来，像是这座城市习惯的叹息，又一次落在了他肩上。
而林语宁，坐在另一条街上平稳行驶的车里，安静地喝了一口热水。
她再也不想回头。
她已经知道，她的未来，只能向前。
江城的雨连着下了五天。
第五天清晨，天空依旧暗得像擦不干净的玻璃。
林语宁站在窗前，望着街对面模糊的人影在雨中撑伞走过，手里捧着一杯刚泡好的黑咖啡，指尖不自觉地摩挲着杯沿。
她昨晚又没睡好。
不是因为某个案子陷入瓶颈，也不是因为墨景言那场突如其来的“出现”，而是因为那场针对她的新一轮网络攻击，又一次毫无征兆地卷土重来。
凌晨两点，陶珊发来消息，说某营销号搬出她刚执业那年一段调解视频，视频被剪得只剩她对一个老人高声斥责的三十秒，配文写着：“这就是林语宁说的‘正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