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不再羞耻

  律所代表律师团队发布声明:

  林语宁律师保留对所有诽谤者的民事、刑事追责权利,绝不撤诉、绝不和解。

  这是她在沉默中所作出的最大声音。

  这一次,她不再只是“回应”。

  她是主动进攻者。

  而就在这个节点,江城市律协发布一则通知:

  林语宁律师将担任江城市法律援助联合会形象推广大使,同时作为市律协女性权益保障小组核心成员,参与全市范围内的“女性法律意识普及”计划。

  这条通知并没有大肆宣扬,但在专业圈子内部激起了极大.波澜。

  许多年轻女律师、法律系学生甚至法律新闻从业者,纷纷转发、留言、表示敬意。

  她终于,彻底成为了“她自己”。

  不依附,不羞耻,不退让。

  ……

  而这边。

  墨景言坐在破旧的录音棚里,面前是一张灰尘积满的木桌,上面摊着几张废弃的歌词手稿。

  他低头盯着一段歌词看了半天,脑子一片空白。

  自从林语宁正式反诉成功、法院立案、多个平台开始清理造谣账号之后,他的人脉开始全面塌陷。

  没有人愿意再为他出头。

  他的代言彻底断了,他的综艺邀约归零,甚至连他自己尝试注册的个人短视频账号都被平台“内容稽核中止”。

  他成了一个被全网标记“高风险”的废人。

  而所有的源头,都是她。

  那个他亲手压在脚下的女人,现在站在了他的头顶。

  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做什么。

  他去找过许可馨。

  但许可馨现在也一身是泥。

  她在他之后,接连被扒出抄袭、潜.规则、内推资源等黑历史,团队早已散了,签约公司直接发布了解约通知。

  她自顾不暇,哪还有空理他。

  他在电话那头苦笑了一声。

  “你不是说她会崩的吗?”

  “她不是最怕名声、怕争议、怕压力?”

  “可她现在比我们任何人都稳!”

  “她赢了!”

  许可馨咬着牙没回话。

  她比他更不愿承认这一点。

  可事实摆在眼前。

  林语宁,赢得彻彻底底。

  他们输得干干净净。

  输到连复盘的资格都没有。

  ……

  而林语宁呢?

  她坐在办公室,窗外阳光明亮,办公桌上摆着新打印的公益巡讲资料。

  秘书走进来,递给她一张文件。

  “林律师,这是您下一场校园巡讲确认单!”

  “还有一封信,来自那起校园侵权案的小女孩,受害者家属让我们转交!”

  林语宁接过信,封面上写着歪歪扭扭的一行字:

  【谢谢你,林律师,我以后也想做你这样的人!】

  她盯着那一行字看了许久,指尖一寸寸收紧。

  良久,她轻轻笑了一下。

  那不是胜利者的笑。

  那是一个终于不再需要回头的人,给自己的鼓励。

  她知道,她终于走到了命运之外。

  她已经不再是谁的前妻、受害者、被同情的“那个女人”。

  她是林语宁。

  是一名真正的律师。

  墨景言坐在昏暗的出租屋客厅里,灯泡摇摇欲坠,映不清他的脸。

  桌上的烟灰缸早已堆满。

  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手机,屏幕一片空白,没有消息,也没有电话。

  一整个星期,寂静如坟。

  那个他曾经以为会永远围着他转的女人,自从递交反诉之后,像是真的从他的世界中,彻底蒸发了。

  没有一个字,没有一句提及,没有哪怕一次回头。

  他一遍遍刷她的名字,看着网络上那些关于她的新闻:

  “江城市首位女性法律援助推广大使!”

  “反网络诽谤案原告林语宁胜诉!”

  “林语宁律师出席女性权益法律建设论坛,现场致辞!”

  她站在讲台上,神情淡然,言辞坚定,灯光落在她身上,就像落在一个真正值得被尊敬的名字上。

  那是他曾经最熟悉的一张脸。

  如今却成为他最无法接近的一道高墙。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

  那个曾经早晨为他熬粥、深夜为他等门,见他跟别的女人暧昧也只是低声说“你别太晚回来”的女人,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就变了?

  她的眼睛那么清亮,却不再看他一眼。

  她的声音那么柔和,如今每一个字都能是刀。

  她以前那么听话,那么小心,那么低到尘埃里,怎么现在就站到他对面,活得比他更像人?

  他咬紧后槽牙,愤怒几乎将他吞噬。

  他曾经是她的全部,是她三年婚姻里唯一的中心。

  他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足以让她手忙脚乱、情绪低落。

  她以他的存在为半径构筑整个生活,他习惯了那种被崇拜、被顺从的满足。

  可现在—

  她把他从自己的人生里连.根拔起,连影子都不留。

  他的资源被斩断,他的圈子被切割,他的“干净人设”彻底崩塌。

  所有人都在疏远他,他几乎成了圈内的笑话。

  他每晚都回忆。

  回忆她曾经拿着便当盒送到片场,一声不吭地站在角落等他吃完的样子。

  回忆她明知道他和别的女人暧昧,却还是忍着笑说“那女孩子挺漂亮”的口气。

  回忆她熬夜给他做通告表格、排访谈提纲、打磨文案时,累得在沙发上睡着,第二天却依旧按时起床做早餐。

  他想得越多,就越愤怒。

  那种愤怒不是悔意,而是一种失控感。

  那种“我明明拥有,却被夺走”的扭曲感。

  而就在这时,许可馨推门进来。

  她换了风格,穿得素淡朴素,妆也化得极轻。

  “还在等她回头?”

  她把包扔到桌上,语气里是明显的不屑。

  “别做梦了,她现在根本不是你能触碰的人!”

  “你想让她来找你,那你就得换个思路!”

  墨景言冷冷抬眼。

  “什么意思?”

  许可馨坐下,靠在沙发边,双手交叉在膝上,眼神阴冷。

  “你还记得她心软的地方在哪吗?”

  “你别忘了,她曾经守了你三年!”

  “她那时候再怎么冷,也没扔下你一次!”

  “她不是铁石心肠,她只是太久没让自己心动!”

  “你现在如果去跪她,她只会更看不起你。

  但如果你突然出事,她会不会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