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相国寺。

  相对于李淳风大师草率的定日期,小相国寺就显得慎重很多。

  几个佛法高深的大师,围坐在大雄宝殿,纷纷掐指算吉日。

  良久后,几人郑重选定初五那天吉日。

  “唔……要快点去僧道司备案,这个吉日,说不得好多家会争夺,我们不能晚了。”

  “辩机,这件事你来操作,多拿点香油钱去!”

  辩机肃穆道:“好,贫僧这便去办!”

  这个黄道吉日,一定要拿下来,决不能让天玄观抢先。

  这天下午,李淳风和辩机同时来到了僧道司。

  李淳风还没开口,辩机便抢先道:“初五,我们定在初五!”

  李淳风一听就乐了:“老衲也定在初五。”

  僧道司是个清水衙门,一年来都没什么收入,穷的裤衩子都穿不起。

  这一次,他们看到了希望。

  “贫僧出一千贯,初五这个日子定要给贫僧。”

  辩机道。

  “一万贯!”

  李淳风不甘示弱。

  天玄观财大气粗,自然不缺这点钱。

  “一万五!”

  辩机道。

  “二万!”

  李淳风道。

  僧道司的官吏都听傻了,急忙请来主簿。

  主簿也乐的合不拢嘴,平时搞不到这群牛鼻子和秃驴的钱,这一次……

  “贫僧出三万贯!”

  辩机脸红耳赤。

  李淳风双手合十:“好,让给你了。”

  辩机:“……”

  辩机突然觉得,自己有点被套路了。

  当初小相国寺将如此重任委托给自己身上,可预算给的也有限,一万贯,是小相国寺能承受的极限了。

  黄道吉日这种扯淡的事,也就是图个心理,安慰。

  小相国寺的香油进项本就没天玄观那么多。

  既然不财大气粗,那就低调为人。

  辩机噎住了。

  脑海飞速运转,想了想,便展颜,先交给僧道司约莫五千贯同等的金子,余下的钱,明天送来。

  与此同时,李淳风大师也将祈雨的日子定在了初六。

  辩机心中冷笑。

  这牛鼻子老道,连推演黄道吉日的本领都没有,怎么有脸担纲天玄观住持的。

  初六,那天可是大煞。

  **!

  辩机道士走了,兴冲冲的回到小相国寺。

  “各位师叔,你们是不知道,今日竞争有多么激烈。”

  辩机回到小相国寺,便夸大其谈。

  几位高僧一愣,心中陡然转凉:“怎么没抢到初五日?”

  辩机恨恨的道:“抢到了,和天玄观一战,不可谓不惊险。”

  “嘶!”

  小相国寺几位高僧就是怕天玄观去抢生意,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几人颇为担忧的道:“结果呢,你不是说抢到了,是不是有什么意外?”

  辩机点点头道:“三万贯哎,贫僧对不起各位师叔,破费了这般多,不过若是各位师叔觉得耗费太多,贫僧这就去退给天玄观。”

  不得不说,辩机道士这招欲情故纵用的精妙极了。

  小相国寺本来就处处被天玄观压一头,如今好不容易盖过了天玄观,此时怎能让步。

  “不用!不争馒头,我们也要争口气,不就三万贯,九牛一毛,不堪一提!”

  寺庙的收入,从几个和尚的对话中,就可以看出一斑。

  三万贯,穷苦百姓一辈子都挣不到这么多,在他们口中不过九牛一毛。

  与此同时。

  李淳风没有先回天玄观,而是惴惴不安的找到了秦怀道。

  “李居士啊,你这个……究竟准不准呢?”

  秦怀道见李淳风大师满脸担忧,安慰道:“你放心吧,肯定准确无误,我觉得初六一定会下雨,六六大顺风调雨顺,是不是很顺嘴?”

  “啊?这个……这个,就因为顺嘴?”

  秦怀道笑道:“不然呢?”

  李淳风:“……”

  见李淳风脸色越来越绿,身子都在打着摆着,秦怀道顿时有些过意不去。

  “要是没求到雨,老道如之奈何?”

  “万一陛下不高兴,砍了我脑袋可咋办?”

  李淳风越想越这么回事,要不然卷铺盖滚蛋吧

  秦怀道哪里看不出来这家伙的想法。

  “李淳风大师,我下个月又有新的一批要出来,是从未在市面出现过的新酒,比之前的可好太多了。”

  李淳风脸色肚子里的酒虫霎时间被勾了出,来刚冒出的想法,也被按了下去。

  “老道做了!”

  秦怀道笑了笑道:“你放心吧,不会的,信我。”

  我信你妹的信!老道只为了那酒。

  秦怀道送李淳风大师出府。

  恰巧遇到修纂贞观字典赶回来的李蓉。

  李蓉淡淡冲李淳风大师点头。

  然后问秦怀道道:“先生你有时间吗?贞观字典中有些不明白的,想像你讨教一下。”

  “好,进屋说。”

  大厅内。

  这些日子,这群编修们遇到不少难题,全都交给了李蓉。

  李蓉也趁着这个时间一一询问了秦怀道。

  经过秦怀道讲解,李蓉频频点头。

  “多谢先生解惑。”

  秦怀道笑道:“应当的。”

  “对了先生,适才那个…是”

  秦怀道道:“李淳风,天玄观一把手,算是我的朋友。这些日子不是要求雨么,他就来询问我黄道吉日。”

  李蓉想了想,问秦怀道道:“那先生定在初几求雨”

  “初六。”

  李蓉想了想,问秦怀道道:“先生还懂算卦”

  “略懂。 ”

  李蓉望着案牍上的茶盏,用手沾了点水,便在案牍上开始画了起来。

  很快,一道阴阳八卦图被画成。

  她玉手不断点着八卦图,嘴中喃喃。

  良久后,她蹙眉道:“先生你是根据《周易》,《卜筮全书》,《大六壬》,《奇门遁甲》这些书中哪一本推演的,这些我都试过,明明初五才是吉日啊。”

  秦怀道:“……”

  女学霸,惹不起啊。

  就这么屁大点功夫,她醮了点水,就推演出这么多东西来。

  初五是吉日,这个错不了,不然小相国寺那群秃……铁头娃也不会花三万贯买这一天。

  秦怀道含糊不清道:“怎么说呢,我是综合了这四本书的精髓,自称一体,从而推算的,和你的不一样。”

  李蓉点头道:“那我在用《六爻》,《滴天髓》,《太了神术》重新推演一遍试试。”

  李蓉继续认真开始推演,半响后摇头道:“先生,你要不要改一天,改成初五”

  很显然,李蓉的第二次推演天象,得出的结论依旧是初五是吉日多雨。

  要不是秦怀道是看了系统中的历史记录,他真就信了李蓉的结论。

  “没事,就初六。”

  他一脸笃定。

  “不过见你这般厉害,我不得不沾一沾你的光辉光洁了,来,让我们拥抱一下。”

  李蓉吓的赶紧跑了。

  每次都用一样的招数赶人家走,都不带换花样的,就不能直接送客吗?

  李蓉摇了摇头。

  卦象上显示的不会出错,明天去钦天监问问。

  与此同时,长安各家宗教也选定好求雨日期。

  他们没有小相国寺那般财大气粗,所以选的日子,也只能在尽量靠近初五,但没有一家是超过初五的。

  可当听到天玄观选的日期是初六,顿时间,道士窝里炸开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