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罗娇妃:月圆之夜我弑君 第16章 红炉锁烟(上)

小说:修罗娇妃:月圆之夜我弑君 作者:卡皮不无聊 更新时间:2025-06-30 16:42:45 源网站:2k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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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墙柳丝轻拂过沈清歌的鬓角。

  她正借着廊柱的阴影,偷数着脚下青砖细密的裂痕。

  远处环佩轻响,一道月白锦袍的颀长身影,正穿过垂花门。

  玉冠束起的墨发,在微风中扬起又服帖落下。

  是靖王萧柏祺。

  沈清歌下意识攥紧了袖口,悄无声息地往廊柱后又缩了缩。

  绣鞋无声碾过半片干枯的落叶。

  夏日的蝉鸣陡然变得尖锐刺耳。

  那人停在了九曲桥头。

  他腰间那块镂雕螭纹的羊脂玉佩,在日光下晃得人有些眼晕。

  沈清歌迅速别开脸,指腹却下意识摩挲着袖中藏着的那枚玉玦。

  冰凉的触感,像是一道无声的警示。

  她并非没有留意过萧柏祺。

  这位名满京华的靖王,传闻中如谪仙般的人物,俊朗出尘,温文尔雅。

  便是心如坚冰,也难免会被这样的风姿吸引。

  只是,她不敢,也不能。

  阿芜,沈清歌,亦或是那个她不知道的、属于前朝皇室的名字……

  每一个身份背后,都沉淀着太过厚重的过往与血债。

  少女的情窦初开,于她而言,是奢望,更是禁忌。

  天气一日热过一日,蝉鸣几乎要撕裂午后的暑气。

  沈清歌刚从太医院的侧门出来,端着个沉甸甸的乌木托盘。

  托盘上是三只白瓷碗,盛着给永寿宫送去的茯苓膏。

  她寻了个墙根下的阴凉地,一手扶着托盘,一手用帕子给自己扇着风。

  “清歌姐!”竹帘后传来平兰压低的声音,“永寿宫那罐子茯苓膏,催着呢!”

  “知道了。”沈清歌应了一声。

  若在往日,这等替尚食局跑腿送东西的美差,断然轮不到她一个浣衣局的粗使宫女。

  但如今天热事多,各宫各局都缺人手,她便也得了这么个差事。

  她踮起脚尖,小心避开台阶前歪倒的扫帚。

  廊檐下晾晒的艾草,抖落往下掉着碎屑。

  蚂蚁正忙碌地搬运着。

  她记得,这处台阶上的青苔格外湿滑。

  那是昨日泼洒药渣留下的水渍,尚未完全干透。

  “哐啷!”

  一声脆响,托盘上的三只白瓷碗猛地跳起半寸高。

  褐色的药汁泼溅出来,洒在石砖缝隙里,惊得几只蚂蚁仓皇逃窜。

  沈清歌的手肘急忙抵住廊柱,这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眼角余光瞥见,自己月白色的宫女裙裾上,已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药渍。

  幸好,碗里的药膏大部分还在。

  “当心些。”

  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

  沈清歌抬起头。

  只见一个身着青灰色官袍的老者,正蹲在不远处的药圃边,拨弄着一株看起来蔫头耷脑的紫苏。

  他袖口处,也沾染了几点深褐色的药渍。

  腰间悬挂的银质医牌,在日光下微微晃动——是太医院五品院判的纹样。

  “大人恕罪。”沈清歌稳住托盘,微微屈膝,“奴婢手拙,险些……”

  她目光落在对方脚上那双略显陈旧、甚至有些磨破边缘的皂靴上。

  “这茯苓膏,奴婢要送去永寿宫。”

  老者没有看她,却随手掐断了半截紫苏的枯枝,扔到她脚边。

  “擦擦手。”

  沈清歌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稳住托盘时,指甲缝里沾染了些许廊柱上蹭到的墨绿色草汁。

  她依言捡起枯枝,在干净的石阶上轻轻磨蹭,将草汁擦去。

  正要再次开口道谢,却见那老者已站起身,走过来,伸手掀开了其中一只药碗的盖子。

  竹制的药签在他手中灵活地刮了刮碗壁。

  “茯苓膏用这种隔年的旧陶碗装盛,药性至少要折损三成。”

  老者的声音平静无波,带着一种常年与药材打交道的淡漠。

  “尚食局那些负责的小宫女,怕是又偷懒了,连表面的浮沫都未曾撇净。”

  恰在此时,旁边传来一声带着几分轻慢的嗤笑。

  “张老头,又在这儿教训小宫女呢?”

  两个穿着太医服饰的年轻人抱着锦盒路过,腰间的鎏金腰牌在阳光下闪着光。

  其中一人瞥了沈清歌一眼,语气带着显而易见的优越感。

  “浣衣局的粗使丫头,能分得清茯苓和泥疙瘩,就算不错了。”

  沈清歌默默用帕子裹住被药碗烫得有些发红的指尖,没有作声。

  她看见那被称为“张老头”的院判,将方才拨弄下来的艾草根碎末,撒进了旁边的蚂蚁窝里。

  那些原本忙碌的黑色小点,立刻像是遇到了什么可怖之物,惊慌地四散奔逃。

  但很快,又在三步开外的地方,重新聚集,蜿蜒成一条细线,固执地往前挪动。

  “大人说笑了。”沈清歌屈了屈膝,打算退开。

  鞋尖却不小心踢到了一个硬物。

  一只半旧的竹制小药箱,不知何时被放在了廊柱旁。

  箱盖半开着,露出里面几片晒干的忍冬藤叶子。

  张院判忽然伸出脚,用皂靴的边缘轻轻挡住了那只滚动的小药箱。

  他的目光落在沈清歌略显狼狈的衣裙上。

  “今日当值的嬷嬷,又给你们寻事了?”

  沈清歌微微一怔。

  清晨时,苏嬷嬷确实临时指派她们几个去疏通堵塞的炉灶,烟灰呛得她们几个连咳了小半个时辰。

  不等她回答,老者已经从宽大的袖中摸出一个小巧的扁瓷瓶,抛了过来。

  “姜汁。”

  沈清歌下意识接住。

  “回去后,用温水调开,抹在喉咙上。”老者重新转过身,慢条斯理地揪着那株紫苏的烂叶子,“比干捂着嘴咳嗽要管用得多。”

  就在她接住瓷瓶的那一刻,袖袋里,一块不小心蹭脏的帕子滑落出来。

  帕子上,沾着前几日不慎在钟粹宫后巷踩到的、带着暗红色的泥渍。

  张院判那只穿着皂靴的脚,像是无意般,轻轻踩住了帕子的一角。

  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却似乎带着某种深意。

  “钟粹宫后巷那地方,土腥气重,往后少去沾染。”

  远处,隐约传来催促宫人回宫的铜铃声。

  沈清歌迅速将瓷瓶塞进腰带,指尖触碰到前日捡到的一枚蝉蜕。

  她心中忽然一动,福至心灵般开口问道:“敢问大人,若有人不慎误食了……混有朱砂的香灰,该当如何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