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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卫的话,像是一道惊雷,在死寂的殿前炸响。

  胡荣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完了。

  全完了。

  他虽然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但也知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陆准刚刚招募了十几万嗷嗷待哺的流民,正是需要海量钱粮的时候。

  现在,南方的那些世家,竟然釜底抽薪,直接断了辽东的命脉。

  这哪里是要钱。

  这分明,是要陆准的命啊。

  没有粮食,那十几万新军,立刻就会变成十几万反噬主人的饿狼。

  到时候,不用匈厥人打过来,陆准自己就会被这股力量,撕得粉碎。

  福宁也是心急如焚,他猛地抬起头看向陆准。

  “九爷,这群天杀的**,他们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咱们必须,立刻想办法。”

  殿前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那名报信的亲卫,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他们都在等待着,陆准的反应。

  是暴怒,是惊慌,还是束手无策?

  然而,陆准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

  他甚至,还笑了。

  他伸了个懒腰,仿佛刚刚听到的不是什么惊天噩耗,而是一个无聊的笑话。

  “本王还以为,他们能有什么,高明的手段。”

  陆准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轻蔑。

  “搞了半天,就只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

  福宁和胡荣盛,都愣住了。

  九爷,这是被气糊涂了吗?

  这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说起了风凉话。

  “九爷,这可不是小事啊。”

  福宁急得都快哭了,“粮食的价格,翻了十倍,我们,我们根本买不起啊。”

  “谁说,我们要买了?”

  陆准反问了一句。

  福宁一愣,“不,不买,那我们吃什么?”

  “他们不是,喜欢扣本王的商队吗?”

  陆准的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弧度。

  “那本王,就让他们扣。”

  “顺便,帮本王,给江南的那些世家,带句话。”

  陆准走到殿前,看着殿外,那轮清冷的明月。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霸气。

  “告诉他们,本王很快就会亲自,南下一趟。”

  “本王倒要看看,是他们的脖子硬,还是本王的刀更锋利。”

  南下。

  亲自南下。

  福宁和胡荣盛,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尽的骇然。

  京城局势未稳,北方的匈厥,又虎视眈眈。

  这个时候,摄政王,竟然要,亲赴江南?

  那江南,可是南方世家的大本营,是龙潭虎穴啊。

  王爷这一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九爷,不可啊。”

  福宁噗通一声,跪了下去,“江南,是他们的地盘,您这一去,太危险了。”

  “危险?”

  陆准回过头,看着他笑了。

  “本王这一路走来,什么时候不危险了?”

  “他们以为,断了本王的粮草,就能让本王,束手就擒。”

  “他们太天真了。”

  陆准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

  “他们忘了,本王最擅长的就是掀桌子。”

  “他们不让本王吃饭,那本王,就把他们的饭碗,全都给砸了。”

  “到时候,大家,就一起饿肚子。”

  福宁呆呆地,看着陆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知道,王爷是认真的。

  他真的要,以一人之力,去对抗整个南方的世家。

  这,这简直是,疯了。

  “可是,九爷,钱……”

  福宁还是,不死心地问道,“我们招募新军,安抚流民,处处都要花钱,这笔钱从哪里来啊?”

  “钱?”

  陆准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他走到福宁面前,将他扶了起来。

  然后,他凑到福宁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你忘了,当初在京城,本王用十二弟的印章,‘借’了多少钱吗?”

  轰。

  福宁的脑子里,像是炸开了一样。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都想起来了。

  当初,王爷为了筹集去辽东的经费,用伪造的十二皇子陆志的玉印,从京城各大钱庄,当铺。

  几乎是洗劫式的借走了,三百多万两白银,和价值连城的古玩字画。

  这笔钱后来因为战事紧张,一直没有动用。

  福宁几乎,都快忘了,这笔钱的存在。

  现在,被陆准,这么一提。

  他才猛然惊觉。

  王爷的手里,竟然还握着这么一张,恐怖的底牌。

  三百多万两白银啊。

  再加上,从柳家,敲诈来的三百万两。

  这笔钱,足够将整个辽东,打造成一个固若金汤的铁桶。

  福宁的脸上,瞬间血色上涌,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着陆准,眼神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狂热和崇拜。

  高。

  实在是,太高了。

  王爷的算计,简直是一环套一环,深不可测。

  那些自以为是的南方世家,还在为自己那点小聪明沾沾自喜。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面对的,是一个什么样的怪物。

  他们还在,想着怎么断陆准的粮。

  陆准,已经准备去抄他们的家了。

  “九爷,奴才,明白了。”

  福宁的声音,都在发抖。

  那是,兴奋到极致的颤抖。

  “去吧。”

  陆准拍了拍他的肩膀,“把本王要南下的消息,传出去。”

  “动静,闹得越大越好。”

  “本王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陆准,要去江南,会一会他们。”

  “奴才遵命。”

  福宁领命,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的腰杆,挺得笔直,仿佛要去执行一件无比神圣的任务。

  胡荣盛看着这一幕,悄悄地,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觉得,自己以前侍奉的那些皇帝,跟眼前这位比起来,简直就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

  这位爷的心机和手段,太可怕了。

  幸好,自己,投降得早。

  陆准没有再理会他。

  他重新,走回殿内,拿起桌上,那张柳如烟递来的拜帖。

  他看了一眼,然后,随手扔进了一旁的炭盆里。

  拜帖,遇到火星瞬间燃烧起来,化作了一团黑色的灰烬。

  就像是那个女人在他心中,最后的一点影子。

  “想见本王?”

  陆准的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讥诮。

  “那就来,求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