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台 第175章 等她回来

小说:囚春台 作者:玛丽苏狗蛋 更新时间:2025-07-12 18:13:53 源网站:2k小说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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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蘅闭了闭眼才忍住想要杀人的心,喉间挤出一句,古怪的笑了笑:“好,那很好啊,这样朕就放心了。”

  一阵风过,木棉花簌簌落下,一朵艳红的花瓣正巧落在李识衍肩头。

  祁蘅觉得这花实在碍眼。

  两人又说了几句无关的套话,也没人真心实意。

  他们之间,一个恭敬,一个冷淡。

  但是处处透着针锋相对。

  桑余好像没听见两人之间的火药味,也不在意两个人之间在说什么,只是看见了李识衍衣服上的落花。

  然后,自然地抬手替他拂去了。

  这一幕,就像淬了毒的箭,直直射入祁蘅心口。

  嫉妒。

  没错。

  祁蘅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嫉妒。

  原来以前她和沈康之间,其实都算不上嫉妒,因为那时桑余是他的。

  在他心里,沈康只是自不量力,痴心妄想。

  而如今,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是嫉妒。

  他嫉妒得发狂,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祁蘅一句话没再说,转身就大步离去。

  祁蘅一路疾行至沈府大门外,胸口剧烈起伏。

  他的牙关咬得生疼,直到渗出铁锈味。

  怎么办?

  难道,真的就这么任由他的阿余嫁给别人?

  他是皇帝,他想要的女人,怎么能做别人的妻子?

  用那些烂俗无趣的东西,就要娶走他的阿余?

  护卫从远处而来,跪地禀报:“回陛下,冯崇现关押在刑部大牢,其党羽蠢蠢欲动,陛下……”

  “那就杀了。”祁蘅麻木的眨了眨眼,看向护卫,疲惫的说:“统统杀了。”

  暗卫一怔,毕竟此事还没审出所以然来。

  冯崇头上还有那么多无名账,他和南疆的私联到了什么地步?各地州里还有多少是他的人?如果直接杀了,会不会落人话柄?

  可听圣上不容置喙的语气,护卫也不敢过多犹豫。

  “是……”

  “等等。”祁蘅突然抬手。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祁蘅皱了皱眉,缓缓开口道:“留着他的命吧。然后传朕旨意,宣江南刺史李识衍月底前入京,亲自审理冯崇一案。”

  这样一来,这场大婚不就不能如期举行了么?

  只要把李识衍扣在京城,一年,两年,他们彼此见不到彼此,不就结束了么?

  李识衍不是想替李俊臣平反吗?

  那就让他亲自审理这桩牵连甚广的大案,看他该怎么分身和桑余完婚。

  祁蘅想到这里,嘴角缓缓扯出一个阴冷的弧度,笑的有些无辜,又有些志在必得。

  他改主意了。

  他才不要当什么圣人。

  直接李识衍和桑余分开,他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们再也见不到。

  ——

  李识衍展开那道明黄圣旨,桑余站在他身侧,目光落在那熟悉的御笔朱批上,眉心不自觉地蹙起。

  李识衍轻笑一声,将圣旨随手搁在案几上。“冯崇案牵连甚广,没个一年半载审不完。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他是故意的?”

  桑余淡淡道:“抗旨不遵,轻则革职查办,重则满门抄斩。更何况,这是你为你父亲平反的唯一机会,你不能不去。”

  当年是冯崇一手炮制的舞弊案,硬生生逼死了李识衍的父亲。

  李识衍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仅是当初为了容易找到桑余,更是为了替父亲正名。

  “可若是我一旦去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又要等我许久……”

  “那我就陪你一起去。”她忽然说。

  李识衍正要合上锦盒的手顿了顿:“阿星,你不必为了我回你厌恶的地方……”

  窗外一树花被风吹得簌簌作响,有几瓣红蕊飘进书房。

  “你拜见了我的母亲,可我还没有见过你的母亲呢,当着她的面拜了高堂,这婚事才算真的成了。不管是在江南,还是京城,只要我们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不是么?”

  李识衍凝视着桑余的眼睛,那里面盛着细碎光芒,温柔得让人心软。

  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下巴轻轻抵在她发顶。

  “阿星说得对,在哪里成亲都一样。”他的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带着微微震动,“重要的是你我能在一起。”

  桑余能闻到他衣襟上淡淡的松墨香,她闭上眼,听见李识衍继续说:“其实我从来都不想做什么刺史,也不想入朝为官。等这件事了结,我就辞官。”

  他的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像在梳理一段珍贵的记忆:“为父亲正名后,我们就去游历江湖好不好?去一个,你最喜欢的地方住下。”

  桑余轻轻“嗯”了一声,很轻地笑了一下,眉眼温和粲然。

  然后,笑容又缓缓淡去,只剩下一双惨白茫然的眼,

  她是在怕。

  她怕祁蘅会伤害李识衍。

  因为她知道祁蘅的手段,所以才怕。

  桑余以为,三年时间祁蘅也放下了的。

  可她不敢赌,因为今日的祁蘅太古怪了,他对自己,似乎根本不是想象中形同陌路。

  ——

  祁蘅早已回到京城。

  坐在御书房内,他盯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朱笔悬在半空迟迟未落。

  一滴一滴的墨汁落下,晕开一片红。

  赵德全在一旁,也不敢出声提醒。

  也不知道圣上去了趟江南,回来怎么就跟丢了魂一样。

  不,其实以前就跟丢了魂一样,整日没事干就让人去找桑余。

  这次回来倒是好了,不找了,但又不知道开始琢磨什么,常一个人把自己关在御书房里,一待就是一整天。

  有时候,眼睛红红的。

  赵德全记得,他只有很小的时候,想起惠太妃才会红了眼。

  有时候,又在笑。

  像是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

  有时候,又在失神,茫然无措的,仿佛不知该怎么办。

  比如此刻。

  今日,陆晚宁来了。

  “陛下,该用膳了。”

  陆晚宁端着食盒站在殿外,声音柔得像一泓春水。

  祁蘅头也不抬:“放着吧。”

  陆晚宁咬了咬唇,轻移莲步进来。

  她今日特意换了藕荷色纱裙,发间只簪一支白玉兰,素净得不像贵妃该有的打扮。

  这是红菱教给她的惯用手段,曾经的确很有用。

  “陛下连日操劳,臣妾炖了参汤……”

  “朕说了放着!”

  祁蘅被打扰了,他很不满,一把将手中的折子扔到一旁,墨砚翻倒,桌案一片狼藉。

  陆晚宁僵在原地,眼眶瞬间红了,却强忍着不敢落泪。

  “退下吧。”

  他疲惫地摆手,**着额头。

  陆晚宁却没有离开,她忽然跪了下来:“陛下,温婕妤肚子里的孩子……臣妾实在不知如何处置。”

  祁蘅一顿,这才想起,后宫里还有个妃子怀了自己的“孩子”。

  光顾着处置那些前朝的,倒把后宫的给忘了。

  “她说,是朕的孩子?”

  陆晚宁明知道不是,但她更知道,这温婕妤和冯崇是一伙的,到底是怕她把自己和冯崇的关系供出来,所以回京当天就让人把她关起来了。

  只是还不敢处置,毕竟祁蘅对她已经失去了很多情分,她可不想再做恶人。

  但她必须死。

  果然,祁蘅冷淡地笑了笑,说:“秽乱宫闱,私通外男,你是贵妃,你不知如何处置么?”

  陆晚宁假装惊愕,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咬牙点了点头,一套虚情假意演得行云流水。

  她起身告退,出去时,正好遇见了前来禀告的季远安。

  季远安看她时皱了皱眉,倒觉得陆晚宁这一身有些别扭,像学以前的桑余也学不明白的样子。

  他径直入内,行礼后便说:“陛下,李识衍如今已动身赴京。”

  祁蘅指尖一顿,嘴角不自觉扬起,果然,他还是选择了仇恨。

  “好,把关于冯崇一案的所有相关全部交给他,只要冯崇在狱中活着一天,这案子就往深了挖,没有人会比李识衍查得更尽心。”

  “微臣倒是相信他会尽心尽力,不过……”季远安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听说,他的那位未婚妻子也跟着一同来了。”

  朱笔“啪”地折断在祁蘅指间。

  祁蘅盯着掌心血痕,他怔了怔,然后低低地笑了一声:“好,真好。”

  “他们竟这么……密不可分?”

  季远安不敢应答。

  他还不知道,那位沈小姐就是桑余。

  所以更不知道,祁蘅这么古怪的反应是因为什么。

  他坐在宫闱屏风的阴影后,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病态的笑意,像极了从坟茔中爬出的俊丽男鬼。

  “去告诉内务府,”祁蘅的声音极轻:“把紫宸殿收拾出来,要和她出宫前一模一样,明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