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能如此平静?她怎么能用那种眼神看他?

  霍承衍的手还扣着赵文淑,他冰冷的目光扫过赵文淑煞白的脸,最后落在闻讯匆匆赶来的赵慧身上。

  他没有松开手,反而微微用力,赵文淑又是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呼。

  “赵家主”霍承衍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全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令嫒的‘贺礼’,我代南至心领了。

  只是——这份‘热情’,未免太过激烈,险些毁掉一件足以载入纺织史册的瑰宝,也惊吓了我的未婚妻。”

  他刻意加重了“未婚妻”三个字,目光锐利地看向赵慧,“赵家的待客之道,霍某今日算是领教了。”

  “霍总,这都是误会。”赵慧穿过人群,直面霍承衍的冷脸,眸底都是寒霜和冷厉。

  她作为赵家家主,已经多少年没有遇到说话如此不客气的。

  但,偏偏这人是霍承衍!

  即便赵慧心里不痛快,也只能压制。

  她的眸光落在了霍承衍身侧的南至身上。

  南潇女儿回归南家,她早就知道。

  这丫头背后站着的,是安家,是霍夫人。

  现在,还要加上盛世集团的霍承衍,赵慧更不愿意招惹。

  她眉头紧蹙,低声“提醒”:“文淑,还不赶紧向南至小姐道歉!”

  嘈杂的人声中,赵慧的声音清晰可闻。

  霍承衍冷哼一声,终于松开了手。赵文淑像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在顾景逸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赵文淑被当众呵斥,又被手腕的剧痛和巨大的羞辱感冲击,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哪里还说得出道歉的话。

  她委屈,明明,是南至这**人先招惹她未婚夫的,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道歉?

  刚还嚣张不已的顾景逸,也在看清赵慧态度之后,垂下了头。

  顾景逸很清楚,如果不是自己,赵文淑不会和南至对上。

  赵慧这女人不蠢,真要追究下去,一定会发现他和南至的事情。

  但,他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他向前一步,挡在了赵文淑身前,面上满是歉意:“霍先生,南小姐,文淑情绪有些激动,我替她道歉。

  今天的事,是文淑的不对,稍后我让人将文淑的歉意亲自送到二位家里。”

  歉意?

  在场众人彼此对视一眼,心知肚明,这是赵家给出的赔偿罢了。

  赵文淑看着挡在眼前的身影,神色恍惚。

  景逸也觉得是自己错了吗?

  她死死咬着下唇,不再出声。

  南惠文见此,暗暗恼怒赵文淑的无能。

  不过一个南至,都招架不住,真是个废物!

  但南惠文身为南家人,不得不出来打圆场:“南至妹妹,文淑向来性子直率,她人不错的,你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她这一次吧。”

  南至目光落在了南惠文那端着假笑的脸上,心里不由好笑。

  性子直率?

  真不愧是南汇的女儿,说话都带着刺。

  要是她不肯原谅,不到明天,满京都有权有势的家族,都会知道她南至刁蛮跋扈,得理不饶人。

  南至嘴角扬起一抹讥讽,身姿挺拔:

  “我代表的——”

  “是南家。”

  一时间,全场哗然。

  看戏的宾客们,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

  “南家继承人一事,这是有了决断?”

  “这丫头竟然获得了南家上下的认可,以后前途一片光明啊!”

  “人家本来就是正经的嫡系血脉,要不是.早就应该当家主了。”

  议论声纷杂,南惠文却满心怒火和嫉妒。

  她死死掐着掌心,呼吸都重了几分。

  但,南至说的是事实——她如今,确实能代表南家!

  这,是父亲南汇的妥协,也是堵住外面流言蜚语的手段,可,南至竟然用到了这时候。

  南惠文没聊到,更不愿意接受。

  即便是她,站在这里,也仅仅只是因为赵文淑和她交好。

  可南至进门的入场券,是赵慧这个家主亲自下发的请帖。

  这其中的意义,天差地别,就好似,她和南至之间,已经隔绝出了一道鸿沟,让她只能仰望着南至的光芒。

  羞辱!

  这是无声的羞辱!

  但南至已从身侧的侍应生手中托盘端起了一杯香槟,无视南惠文的黑脸,冲着赵慧抬了抬酒杯:“恭喜赵家主。”

  随即,她原封不动地将酒杯搁置回了原位。

  纤细的手指,落在那已经有了脏污的“礼物”上。

  之前,是碍于面子,只好将这衣服送给赵家。

  但,现在她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带走自己的礼物。

  这样价值不菲的礼物,可不是赵文淑能随便享受的。

  看着南至的动作,赵慧有心阻拦,但却终究没有说出阻拦的话。

  南家落魄,不代表安家也落魄了。

  南至,不是她能轻易下手的存在。

  “南至小姐,今晚的一切,我很抱歉。

  文淑被我惯坏了,得罪了您,明日,我会亲自上门赔罪。”

  一句话,彻底定性了这场闹剧。

  南至浅浅一笑,不作应答。

  赔罪,也要看赵家的诚意。

  顾景逸双脚好似钉在了原地,一步都迈不开。

  这一刻,他清醒意识到了南至和他的差距。

  不再是霍承衍的阻隔,而是他和南至身份上天堑一般的差距。

  他沉默,随即无声地握紧了双拳。

  如果如果他和南至没有离婚,那今天,被赵慧忌惮、交好的,会不会也有他?

  答案是肯定的。

  南至温柔善解人意,绝不会仗着身份,压着自己毫无自尊地讨好她。

  甚至,会给予自己更多,一如当年卖掉她母亲的房子,帮自己填补公司窟窿那样。

  有了答案,顾景逸再也无法压制心头的悔意。

  而霍承衍,已不再看赵家那混乱的一团,转身,姿态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亲昵,轻轻揽住了南至的腰肢。他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这个位置天生就该属于他。

  “吓着了?”他低头,声音瞬间柔和下来,带着只有两人能体会的安抚。

  南至微微摇头,目光落在那件安然无恙的“青霜”上,眼底深处是如释重负的微光。“它没事就好。”

  这一幕温情脉脉的耳语,像一把烧红的尖刀,狠狠捅进了顾景逸的心脏!他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胸口闷得几乎要炸开!

  他从未见过南至在任何人面前流露出如此依赖和放松的神情!即使是他们婚姻存续期间最“恩爱”的时候,她也总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防备!

  凭什么?凭什么霍承衍可以?

  妒火如同毒蛇的信子,疯狂**着顾景逸的理智。他忘了这是什么场合,忘了身边还有谁,满心满眼只剩下那刺眼的一幕!

  他猛地拨开挡在身前的人,几步冲到南至和霍承衍面前,双眼赤红,胸膛剧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