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箬琴失魂落魄下,没看路,直接就往她身上撞了。

  小胖崽矮墩墩一个,但是个实心儿的,被她撞了一下,一点事也没有,反而还稳稳当当地停了下来,奶声奶气地问道:“郡主,你这是怎么了?眼睛红红的,哭了?谁欺负你了?”

  小家伙的问话,把萧箬琴给整破防了,她不顾形象,委委屈屈地把自己蹲了下来,揉成一团,扑进了小崽崽的怀里,发出了嚎啕大哭的声音。

  “我父王!呜呜呜!他打我!

  你看我的脸!还,还,呜呜呜!

  逼我跪祠堂!就为了一个孽种!

  不分青红皂白,就……呜呜呜……殿下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呜呜呜!”

  萧怀瑾和萧永乾哥俩站在一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恒亲王的家务事真是难断啊。

  但是,事关赵国,又不得不管。

  小胖崽被她紧紧搂住,她伸出藕节似的小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郡主姑姑,你别急,不哭,不哭,哭了就不好看了,有孤在,孤给你做主!”

  萧怀瑾心中觉得好笑,她小小一团,还要给姑姑做主?

  不仅心里笑,他还表现在脸上,露出了笑容。

  萧永乾见了,瞪了他一眼。

  萧怀瑾怔了怔,轻咳一声,摆正了神情,“箬琴,你撒开手,殿下要被你抱疼了。”

  萧箬琴一愣,呆呆地松开手,看着小殿下认真的眼神,说道:“殿下,谢谢您,我爹就在祠堂里面。”

  这时,萧叡戌也从祠堂里走了出来,“陛下,小殿下,瑾王。你们都来了……”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被晚辈们看了笑话。

  “诸位前厅请。”萧叡戌道。

  萧永乾甩了甩袖袍,“走吧。”

  恒亲王领着皇帝几个进了前厅,萧箬琴紧紧抓着小殿下的小手,跟在她的后头。

  几人坐下后,侍女们奉茶,萧璟月问道:“恒亲王,郡主要孤替她做主,她是东宫的人,又是孤的姑姑,于情于理,孤都要来问上一问。”

  恒亲王瞪了一眼闺女:“自己家的事情,你怎能闹到殿下面前?她还是个孩子,你过来,别缠着小殿下了。”

  “父王,赵国公主,怎能是家事?”

  萧箬琴好大一只,站在小殿下身后。

  小胖崽好小一只,挡在萧箬琴面前。

  看起来反差还挺大的。

  萧怀瑾心里暗道,他的大侄女就是善良,他们萧家难得出一个这么心软的人了。

  再看看孩子她爹,真不知这么冷的人,怎么生出那样软的小奶娃来的?

  合该是他的闺女才对呀。

  萧璟月喝了口茶,润润喉咙,“郡主,你有何冤屈?速速说来。”

  萧箬琴走到中间,与父王对峙:

  “王妃怀孕已有四个月,她买通白院长,要他说孩子才三个月,诓骗我父王,让我父王误以为是自己的孩子。

  我知道此事后,引而不发,准备找出证据,在恰当的时机告发她。

  却不想,被她先行得知,她约我去她房间密谈,想威逼利诱我,让我闭嘴,可我不依,她就故意跌倒,说是我推的,她想把孩子摔死,可没想到孩子没死。

  只要请别的太医来给王妃诊脉,就能证明我说的真假。

  我父王一心相信那个**人,口口声声说我谋害他的孩子,不给我辩驳的机会,就罚我跪祠堂。

  请殿下为臣女做主!”

  萧箬琴把前因后果说得一清二楚,任是谁听了,都要说一句恒亲王老糊涂了,萧箬琴是个孝顺的女儿。

  可站在老王爷的角度,他老来得子,喜不自胜。

  女儿刁蛮任性,容不下世子出生,他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哪里想到她居然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要摔死他的孩子。

  此时冷静下来,和皇上坐下来,听她说完前因后果,他又有些狐疑了,那赵国公主不过一个娇滴滴的弱女子,怎么能有她说的那样?

  女儿在发妻面前的誓言还在耳中,萧叡戌道:“是谁告诉你,她买通白院长的?白院长在太医院干了这么多年,他的为人,我是信的。”

  萧箬琴说:“院长清高,可再清高的人,也难以抵抗重金诱惑,王妃花了一千金,买他一句话。

  父王若是不信,叫他来问便是,此时此刻,陛下和殿下俱在,且看他如何说谎!”

  小胖崽了然于心:“去传白院长,吕太医。”这种事少一个人知道,少一分危险,吕淮川她是放心的。

  吕淮川今夜与徒儿在琥珀楼不醉不归,喝的大醉时,被皇帝传召,走时还摇晃不稳,廖公公一路扶着他。

  坐在马车上,吕淮川稍微清醒了一些,给自己扎了两针,醒醒酒。

  “敢问公公,今夜这么晚了,我们这是要去皇宫给谁看病?”

  廖公公说:“我们不去皇宫,我们这次去的是恒亲王府。”

  吕淮川又问:“是恒亲王病了?”

  “不是,是恒亲王妃摔了一跤,几乎小产,找了白院长来医治,小殿下不放心,还要请您一同会诊呢。”

  上次因着那几个国子监学生的事情,他同白院长见面难免尴尬,好些时间没见了,今天又叫他去,这,这里头到底有什么猫腻呀?

  吕淮川一路想,一路醒酒,到了恒亲王府,他的脑袋已经很清醒了,只是身上还有一分酒气,不近距离闻是闻不到的。

  他在门口与白院长撞了个正着,吕淮川讶异地问:“你不是在府上吗?怎么出去又回来了呢?”

  白院长偷偷把吕淮川拉到一旁,拿袖子挡着,往他手里塞了一个金元宝,吕淮川掂了掂,少说也有十两重。

  他震惊地看向他:“院长?”

  “淮川啊,等下见了贵人们,可得好好说话,否则要掉了脑袋,你多看少说,不该说的别说。

  老朽的身家性命就都在你身上了,若我今日不能完好无缺地回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离吕淮川极近,说话声音很低,面上带笑,看不出他说了什么威胁人的话,吕淮川却听得清楚,反手就要把金元宝送回去,却被他死死按在手里。

  白院长意味深长地看他,吕淮川默默离他远了一些。

  进了前厅,吕淮川见到了皇上,瑾王,恒亲王,郡主,心头一惊,知道今日也是场硬仗。

  再看看明明知情,却不和他明说的白院长,他只觉苍天无眼,为什么又是他!

  “平身吧,吕淮川,你是孤最信任的太医,你此刻便去给王妃把脉,看看她的身体如何,去吧。”

  吕淮川一愣,迟公公做了个请的手势,说:“请吧,太医。”

  为什么只要他去?吕淮川看着还跪在堂上的白院长,心里有了某种不可思议的猜想。

  难道……他升任院长的日子不远了?可,他怀里的金元宝,又该怎么办呀!

  这个白院长的心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