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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止一言,令宋萧然刹那之间冷汗涔涔。

  须臾,宋萧然回过神,连忙起身,快步行至萧止面前,双手抱拳道:“不知相爷莅临,有失远迎还请相爷赎罪。”

  萧止淡然浅笑,只微一抬手:“安远侯无需多礼,本相敬佩老夫人巾帼不让须眉,昔日随父兄征战沙场,守护国土不被柔然请饭,故而慕名而来,还望宋侯爷见谅。”

  言下之意,他今日前来为严氏贺寿,全然和你宋萧然、安远侯府没有半点关系。

  在场之人无一不是人精,谁人听不出来萧止话中深意。

  宋萧然下巴上的胡须微微抖了抖,心中虽然不悦,但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仍然维持着笑模样,拱手道:“相爷严重了。”

  他微微侧过身,朝着上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相爷请上座。”

  萧止却并未动身,仍是那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温和模样,他朝着身侧的小厮镜竹看了一眼。

  镜竹会意,转过身子,冲着门口拍了拍手。

  随着他巴掌声落下,门外一个接着一个手中捧着锦匣、宝盒、托盘的小厮鱼贯而入。

  严氏蹙眉。

  安远侯府速来和丞相府没有交际。

  再者,萧止这些年来深居简出,即便是皇帝、太后、端淑大长公的脸面也不给分毫。

  他今日打着贺寿的幌子前来安远侯府予以何为呢?

  严氏毕竟是上过战场的女将,看事情,解利弊,丝毫不逊色男子。

  她想到只怕这位权倾朝野的丞相大人今日的到来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严氏并未起身,依旧坐在主位之上。

  她眯起了一双浑浊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眼前人,似乎想要从萧止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然而——

  严氏将眉心蹙得更甚。

  以她的眼光竟似乎看不出萧止的任何心思。

  宋萧然看见一件接着一件的贺礼如同流水似的入了府,瞠目结舌的模样,不亚于瞧见国库内的宝物。

  镜竹拿出了礼单:“为恭贺老夫人寿辰,丞相府送上贺礼,玉如意一对、白玉观音一樽、象牙十八罗汉、东海夜明珠一斛、漠北白狐皮十二张、红珊瑚一座、千年人参一株……”

  礼单上的贺礼一件件念下来,即便如宋萧然这般出身显赫,都不由得惊起了一身冷汗。

  宋萧然连忙转头,将目光落在了严氏的脸上,用力地吞了一口口水,随即,他转过头,瞳孔瑟缩,满是惊恐地道:“相爷,这贺礼是不是太贵重了些?”

  萧止仿若未闻宋萧然的话,直接掠过了他的身边,径直走到了身边。

  他挨着宋南絮站定,微一挑眉,双眸含笑地看着她。

  那样子像是在等着她的夸赞一般。

  宋南絮黛眉微蹙。

  瞧着堆积如山的贺礼,眸子里有说不出来的困惑。

  萧止即便要来给老太太贺寿,但这贺礼着实有些太多了些。

  在场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在萧止的身上,宋南絮也无法当中询问他这般大张旗鼓的前来送上贺礼所谓几何。

  萧止朝宋南絮眨了眨眼,努了努下巴。

  宋南絮并未挪动脚步,宋萧然却巴巴地上前对她说:“絮儿,还不赶紧给丞相大人让出位置来。”

  闻言,宋南絮这才缓缓起身,还不忘瞪上萧止一眼。

  萧止朝宋南絮露出了一抹得逞的笑,撩起了衣摆俯身坐在了严氏的身侧。

  待萧止落座后,宋萧然连忙吩咐开席。

  自萧止出现开始,这场宴席的主角似乎就变了主人。

  萧止未曾动筷,在场所有宾客皆不敢逾越。

  唯独一人除外——宋南絮。

  她站在严氏身侧,夹起了一片酥炸藕片放在了老太太的碗里:“这道酥炸藕片是祖母最喜欢的,咱们府上新来了两个厨娘,您也尝尝她们的手艺。”

  严氏笑着点了点头,夹起了藕片放进了嘴里:“嗯,味道尚可。”

  萧止始终脸带微笑地望着宋南絮,听她所言,竟也夹起了一片藕子细细品尝:“的确味道极佳,本相不知安远侯府的厨娘厨艺竟如此之好,看来,本相日后应经常走动才是。”

  宋萧然端起了酒盏:“相爷若是喜欢,我将这两名厨娘送到您府上便是,何需劳烦您亲自登门。”

  他并不知萧止此次前来的目的,但,他却知道此人手腕凌厉,心机深沉,隧不敢与之深交,怕是稍微差池,便会万劫不复。

  萧止像是没有听出宋萧然的弦外之音:“安远侯这是不欢迎本相么?”

  宋萧然连忙解释:“相爷您误会了。”

  萧止不以为然,自顾自地端起了酒盏,全然将宋萧然视为空气,敬了严氏一杯酒:“恭贺老夫人寿辰。”

  说罢,他满饮此杯。

  严氏始终保持着疏离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回敬了萧止一杯:“多谢丞相大人。”

  宋萧然十分尴尬。

  身为侯爵,明明身份、地位远高于萧止,但在他的面前却要低人一等。

  即便萧止视他为空气,宋萧然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瞧着萧止与老夫人动了筷,这场席面正式拉开了帷幕。

  铜锣,胡琴声响,戏台上换了《瑶池会》,严氏极喜爱这出戏,聚精会神的听着,待一出戏结束,她侧目对李嬷嬷颔了颔首:“赏。”

  严氏拿起了今儿戏班子的戏单子转头递给了宋南絮:“絮儿,你瞧瞧可有那出戏是你想听的。”

  宋南絮接过了戏单子,略略看了一遍:“孙女儿想听一曲热闹些的,祖母觉着这一出《虎牢关三战吕布》可好?”

  严氏点了点头:“那便演这一出吧。”

  宋南絮放下了手中的戏单子,徐徐将目光落在了萧止的身上。

  萧止微眯了眸子,笑道:“这出戏讲得是袁绍回合十八路诸侯与吕布相持,曹操劝刘备、关于、张飞前往破吕布,张飞与吕布展开大战,不曾想,宋小姐竟会喜欢这出戏。”

  宋南絮勾起了唇角:“董卓专权,祸乱朝堂,各路诸侯纷纷起兵共同讨伐董卓——”

  她话未说完,四下皆是一惊。

  在场宾客一个个瞪圆了眼睛,像是听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言辞一般,一个个瞠目结舌地看着宋南絮。

  宋萧然嘴角抽出,满眼的不可置信。

  他瞧宋南絮一脸淡然,却说出‘祸乱朝纲,起兵讨打’的话,莫非是再指如今朝堂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