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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像一块侵了墨的布,沉甸甸地压在头顶,连星子都多得无影无踪,枯萎的槐树在风里晃着,树影在斑驳的墙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时不时有枯叶“簌簌”落下的声响。

  一道黑影窜上墙头,避开了大理寺夜巡的官兵,潜入了大理寺牢房。

  “什么人!?”

  牢房内官兵发现了来人的身影,纷纷拔出腰间横刀指向来人。

  一袭黑色劲装黑纱遮面的青雀,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白玉瓷瓶,猛地朝着大理寺官兵掷了出去。

  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股腥甜的味道迅速在牢房内散开。

  紧接着,官兵们一一倒下。

  青雀从牢头的身上拿走了牢门的钥匙,她跃过倒地不起的官兵,一间一间牢房走过,直到最里面的一间停下了脚步。

  姜崇焕盘膝而坐,一双精亮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站在牢门的青雀:“你是何人!?”

  青雀抬眼看着他,学着男子的声线道:“是三公子派我来救您的。”

  姜崇焕:“三哥!?”

  青雀颔首道:“太师已与大公子、二公子商定了此事,已于今日黄昏时分进宫面圣,因闹出了人命,所以陛下已下旨决定严惩五公子,决定明日五十斩首!”

  “什么!?”

  姜崇焕不可置信。

  青雀打开了牢门,急声催促道:“来不及了五公子,太师已经安排好了,请您立刻跟我离开!”

  姜崇焕半眯着眼睛,目光在青雀的身上逡巡。

  他虽不如四个兄长聪明,但也不是**。

  若当真是他二哥派来的人,必然上太师府之人,又岂会不以真面目示人。

  姜崇焕一脸戒备地看着青雀:“你并非是我二哥派来的人?你到底是谁!?”

  青雀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黑色面纱的嘴角微微上扬,在即将靠近姜崇焕时猛然出手。

  银晃晃的**在浅薄的月光下闪烁着森然的寒芒,在**刺向姜崇焕咽喉的一瞬,他立即抬手挡住了青雀的袭击。

  姜崇焕醉心于武学,乃是各种翘楚,紧一瞬,便立刻做出了回击。

  他一手撑着地面,抬腿便是又狠又猛的一脚,直接踹向了青雀心口。

  青雀向后弯腰,翻身避开了姜崇焕袭来的一脚。

  姜崇焕猛然起身,一套连环拳,招式凌厉凶猛,每一拳都直取青雀要害。

  青雀见时机成熟也不恋战,一边同姜崇焕对战,一边朝着大理寺的大牢外跑。

  姜崇焕一门心思只想要拿下这个闯入牢房的杀手,招招凌厉,式式凶猛,全然没有留意,自己已在这场对决之中,闯出了大理寺的牢房。

  青雀见他已经中计,快速躲避,和他拉开了距离。

  姜崇焕刚欲上前,忽然瞧见了面前的黑衣人从身后拿出了一枚霹雳弹。

  他瞳孔猛然一缩,不假思索一般立刻向后闪身。

  “轰!”的一声巨响,姜崇焕面前是一片浓烟,当他抬手挥散了面前烟雾时,早已经没有黑衣人杀手的身影。

  姜崇焕站在原地,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仔细思量回想刚刚一幕,似是要从其中找出蛛丝马迹。

  可是——

  他还没能相明白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刺杀自己时,已经被闻声而来的大理寺官兵团团围住。

  横刀与长枪抵在他脖子的那一刻,姜崇焕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然瞪大了双眼。

  刚刚的那名黑衣杀手并非是要取自己性命,而是要引诱自己出大牢!

  可姜崇焕却想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次日。

  天刚亮,昨夜姜崇焕打伤了大理寺官兵越狱一事便在金陵城中传得沸沸扬扬。

  姜家在得知了这个消息后,如同炸了锅一般。

  昨夜,姜老太师以三朝元老的颜面,为自己那不争气且十分愚蠢的孙儿换取了一线生机,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仅仅只过了一夜,他竟又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墨香居。

  宋南絮缓睁双眸,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极为俊美到近乎妖孽一般的脸。

  她眉心深凝,下意识地推开了近在咫尺的男子:“你怎么会在我房中?!”

  萧止白皙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宋南絮的一丝法缕,眼弯似弦月,唇畔含了一缕笑意:“自然是安远侯请我来的。”

  宋南絮蹙眉:“请你到他女儿的闺房?”

  萧止笑道:“当然不是,而是请我过品茗。”

  宋南絮:“一大早喝得哪门子的茶。”

  她站了起来,警惕地看了看窗外。

  萧止倏然抬手,一把将她拉了回来:“放心好了,没有外人在。”

  宋南絮挣开了萧止的手,蹙着眉头,瞪眼看着他:“你不就是外人!”

  萧止嘴角微微抽搐。

  下一秒,他便深深地低下了头,一副哀伤模样,娇嗔地说:“我一门心思对你,何到了你口中,原来我才是那个外人。”

  宋南絮翻了个白眼。

  这男人——

  哪里有半点权臣的模样。

  萧止见她不语,抬起了头,眨了眨一双桃花似的眼:“絮儿,你说若我今日向你父亲提亲的话,他会不会将你今夜就送去我府上?”

  宋南絮嗔了他一眼:“你若不怕死,大可一试!”

  “当真?”

  萧止眼底是藏不住的惊喜。

  宋南絮冷下了脸,眸子瞥向了绣床旁的案几上的针线魄罗中的一把金剪。

  萧止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嘴角用力一扯,下意识地打了一个哆嗦,小声咕哝道:“你将我当外人,我却把你当内人,你个小没良心的。”

  他声音虽小,但宋南絮却听得真切。

  她将眉心拧成了麻花状,微微叹气摇头:“一大早的你胡言乱语什么!”

  萧止定定地望着她:“你怎知我是胡言乱语?”

  他站了起来,走到了宋南絮的面前,高出她两个头的身量,垂下了眸子,凝视着她的眼睛:“倘若我说的都是真的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倘若这般花言巧语宋南絮都相信的话,那她岂不是白重生了一回。

  “哼!”宋南絮轻哼了一声,全然不在意萧止故意做出来的神情模样:“我与你相识这么长的时间,什么时候从你萧相爷的口中听见过一句实话!?呵呵——”

  她哂笑出声:“真与假!这天底下若凡事都能论真假的话,便早已海晏河清,又岂有今日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