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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晏河清!

  呵!

  对于现在的皇城来说,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新帝登基朝中局势不稳定,太后垂帘听政,端淑欲要谋权,太师纵横谋划,各方诸侯、朝中官员不作为。

  若非当年萧止铁腕狠烈,如今的天下——

  可即使这般,他还是着了有心人的道。

  蚀心蛊毒一旦发作,他便如同一只嗜血的猛兽,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猎人伺机而动,随着等待着给他致命的一击!

  宋南絮见他有一瞬间的恍神,扯过了衣架上挂着的外裳披在了身上。

  萧止回过了神来,恢复了他以往玩世不恭的模样:“听闻昨夜太师府的五公子打上了大理寺的官兵越狱了,可是你安排的?”

  宋南絮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萧止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我那老谋深算的老师,昨日进宫,舍下了一张老脸求得皇帝宽宥了姜崇焕,你棋走此招,臊他了个没脸,想必眼下,太师府已然成了金陵城的笑话。”

  宋南絮系上了领口的盘扣,轻笑出声:“既已做出选择,那就怪不得我了。”

  深秋的冷风裹挟着枯叶卷进了微微敞开的窗,落在了宋南絮的妆台前,她在庵堂中五年,即使冬日也要在冰冷的河水里洗衣裳,她怕冷极了,还没入冬便已穿上了冬装。

  萧止就安静地坐在她的绣床之上,看着宋南絮坐在妆台前梳头。

  今儿有萧止叨扰,宋南絮起了个大早,这会儿墨香居的女使们还没来伺候,她便自行洗漱、梳头、上妆。

  直到她在脸上扑上了脂粉,萧止才凑了过来,没等宋南絮反应过来,他便一把夺去了她手中的青黛。

  “你作甚?!”

  萧止一本正经了起来:“别动。”

  他专注地看着宋南絮的脸:“你这眉画的不好,若是画成远山黛应该更衬你的气色。”

  宋南絮蹙眉:“你还懂这些?”

  萧止挺直了腰杆:“别忘了,我可是荒**无度的浪荡奸佞之徒,这种事本相爷可要比你擅长的多。”

  瞧着宋南絮别开了来,萧止竟将她的侧脸板正了过来:“都说了别动。”

  宋南絮还没等反应,萧止手中的青黛已经落在了她的眉宇间:“你——”

  萧止挑了一下眉,用警告的口吻说:“你若不想被我画成个大花脸,尽管挣扎便是。”

  宋南絮微微蹙眉,苦奈自己没有他矫健的身手,根本抢不回自己的青黛。

  萧止如笔走龙蛇一般,在宋南絮的眉宇间画来画去,须臾,他心满意足地点了点头:“嗯,画好了,这远山黛当真是极衬你的美貌。”

  宋南絮哪里肯相信他的鬼话,身手便要去拿妆台上的铜镜。

  萧止见状,一把抢了过来:“不用看,我保准你今日明艳动人。”

  越听他这话,宋南絮心里就越是觉得他没憋什么好心思:“拿来!”

  萧止见她过来抢,身子向后一躲。

  宋南絮扑了个空,竟半个身子爬在了萧止的身上。

  一瞬,她的脸仿佛染上了一层霞光。

  她快速起身,凝眸瞪着萧止:“快将铜镜还给我!”

  萧止将铜镜高高举过了头顶:“有本事自己来抢!”

  “萧止,你这混——”

  ‘蛋’字还没有宣之于口,墨香居门外倏地传来了翠珠的声音:“姑娘,你可是起身了?”

  宋南絮瞪了萧止一眼,转头看向门口:“你们先在门外候——”

  她一转头,萧止已经不在她的房中。

  话也还没说完,翠珠、翠柳、彩玉带着几个小丫头推开了门,端着铜盆,漱口杯,青瓷痰盂等鱼贯而入。

  翠珠看见了宋南絮,猛然瞪大了眼睛:“哎呀!姑娘,你怎么把自个儿画成了这样?!”

  宋南絮深深地皱起了眉头。

  她就知道萧止没按好心思。

  “噗嗤!”

  瞧着自家姑娘把自个儿画成了这幅样子,她越是皱眉,几个丫头就越是觉得心酸。

  宋南絮回过了身,拿过了妆台上的铜镜自照。

  顿时,脸色倏地沉了下来。

  这狗男人竟将她画成了一字眉。

  那眉又粗又黑,像极了两条首尾相连的七扭八歪的蜈蚣!

  几个丫头连忙给宋南絮重新洗漱,上妆,更衣。

  彩玉给宋南絮挑选了一支发簪,簪于髻上。

  宋南絮透过铜镜眉目含笑,看了她一眼:“彩玉,你翠珠姐姐给你挑选的姑爷可还欢喜?”

  彩玉闻言,蓦地红了脸,低下了头,用力跺了跺脚:“姑娘!一大早,您就拿奴婢打趣儿!“

  翠珠拿了一副翡翠的耳铛在宋南絮的耳垂上比了比,唇畔含笑道:“姑娘有所不知,咱们彩玉姑娘极是中意,昨儿还拖人卖了两批红缎,已经开始绣嫁衣了呢。”

  宋南絮会心一笑:“你喜欢便好,你起初到我身边不就是为了寻一个妥帖的夫君,我已经请老太太身边的李嬷嬷去打听了,这家人厚道,踏实,定会好好待你。”

  她对着铜镜照了照,扶了扶髻上盈盈晃动的步摇流苏,对翠珠吩咐道:“回头你去外院找庞管事,将彩玉的身契要来,放了她的身契,也好正儿八经的做人家的正头太太。”

  “姑娘!”

  彩玉闻言,顿时红了眼睛。

  她连忙给宋南絮跪了下来,抬眸时,泪水早已夺眶而出:“奴婢——”

  彩玉声音哽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重重给宋南絮磕了个头,才道:“奴婢本是揣着心思到您身边的,您却——”

  宋南絮淡淡笑了笑:“说到底,你不曾将我屋内消息透出去分毫,这段时间伺候的也妥帖,能了你一桩心事,我也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往后嫁了人踏踏实实的过日子,你不用觉得承了我的恩情,也不用想着如何报答。”

  “姑娘——”

  彩玉听宋南絮这么说,眼泪更是扑簌簌的下。

  宋南絮抬了抬手:“好了,这段时间你专心在房里绣嫁妆,不用到近前来伺候了。”

  “姑娘。”

  说话的工夫,门外传来了青雀的声音。

  宋南絮朝着门口看了一眼,对青雀微一颔首。

  她眸色微敛对房内的几个女使道:“以后彩玉的差事就由青雀接替,翠珠你去同账房说一声,打从今儿起,青雀便是我墨香居中的二等女使。”

  宋南絮对屋内几人挥了挥手:“这里有青雀伺候便可,你们先去吧。”

  “是。”

  待房间中只剩下了二人时,青雀举步上前:“姑娘,前院派人传来了消息,侯爷请您去招待贵客。”

  宋南絮蹙眉:“外院的客人怎会让我内宅女儿前去招待?可知是何人?”

  青雀回道:“是丞爷。”

  宋南絮哂笑一声:“呵!还真是父亲请他来的!好啊!姑奶奶正好有一账想要和他清算呢!”